何谓下九流?
戏子便是其一!
爱听戏的人那么多,可真正能看得起戏子的人有几个?莫说寥寥可数,恐怕就连那些个唱戏的自己都不大看得起自己吧?
更何况是叶老夫人这样自小在富贵中长大的人?
若是这事被老祖宗知道了,只怕事情更是不堪。
贺氏故作淡定地捡起帕子,推说手不稳。
叶老夫人跟自己这个儿媳妇向来没有什么话说,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儿给毁了,遂对贺氏道:“你若是知道便该早做打算是!我们这样的人家,你难道还想着让他去唱戏不成?如今年纪还小倒也罢了,若是大了可如何是好?那些角说的好听叫角,说的难听些那都是些什么人?”
贺氏喏喏应是。
经此一役,叶葵名声大噪。
又加之有叶老夫人护着,叶家的仆妇们终于开始对这个二小姐另眼相看。
但按照秦桑打趣的话来说,这些人恐怕是怕了她的那把剑而已。叶葵皱皱鼻子,欣然应和。
人呐,怕权势怕暴力,所以这些东西用来威吓人心比什么都有效!
不过倒是有一个人真的像是一点也不怕她——五小姐叶明宛。
就连秦桑都被折腾得快要疯癫,却碍着她是小姐,自己只是个丫鬟,不能动粗,憋得要去帮人劈柴。这么一来就更不用说叶葵跟燕草了!
也不知道她是上哪里听说的叶昭是被叶葵给打得吐了血,晚上蜷在被窝里的时候就一直在念叨:“二姐你好厉害呀!我最不喜欢那个四哥了,生得弱不禁风的,还被母亲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走个路也怕摔跤,吃个饭也能噎着!我的阿宝都没这么宝贝!”
小孩子的话叽叽喳喳,叶葵背对着她,咬牙道:“你若是再胡说八道不睡。我明日便将窦姨娘也打得吐血为止!”
这话一出,叶明宛果然噤了声。
窸窸窣窣地动了会,似是睡熟了。
叶葵长吁一口气,世界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再也忍不下去了,她恨不得明日就去见窦姨娘,可如今她被叶崇文给禁了足,别说窦姨娘了,就连叶殊也根本见不着。若不是叶明宛深得叶崇文喜爱,恐怕她也进不来她的院子。
这禁足,可不单单是禁了她一个人的足。分明就是禁了他们整个院子!
而且并非只是不让他们外出,旁人根本也休想进去。
所以叶明宛这个特例,更加叫叶葵遐想不已。叶崇文这宠她怕是都已经宠得没边了!
叶葵暗自嘟哝,怎么就不怕她一恼火也直接砍下叶明宛的手?
正想着,叶明宛的小手缠上了她的腰。
无语问苍天,叶葵拨开她的手,用不了一会便又会缠上来。活像是一只八爪鱼。
喊了两声秦桑,叶葵挣扎着坐起身,撩开帐子对同样被叶明宛折腾了一天,睡眼朦胧的秦桑道:“实在是受不了了,你给我打个地铺,我直接睡地上!”
秦桑一惊。“虽说铺着地龙,但是这睡地上……”
叶葵皱着眉头不说话,良久叹了一声道:“是我小题大做了。”
叶明宛这丫头虽娇纵。但叶葵扪心自问比起叶昭几个,她已经觉得叶明宛好得太多了。起码她没有像叶昭似的像个披着孩子皮的妖怪!
然而心中这样想着,叶葵不觉又想到了自己身上。
不晓得,在旁人眼中她是否也像是个披着孩子皮的妖怪呢?
可这不过是因为她骨子里从来都不是个真正的孩子罢了,所以有着一颗成人心脏的她明明摆出了一副极其不喜欢叶明宛的姿态。但事实上却一直任由她在自己身边又吵又闹。
而这一切,也许是种转移注意力的极好方式也说不准。
叶殊的事情实在叫她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才好。
叶昭在床上躺了几日,叶殊就在他那陪了多少日。
“不知道的倒以为他们两个还是一个母亲生的呢。”叶葵喃喃低语,放下帐子躺了回去。
秦桑将帐子整理好,吹灭了才点起的灯,脚步轻若猫科动物,倏忽间就消失在了这间屋子里。
叶葵翻了个身,仍旧没有丝毫睡意。
她在想这家里的人。
一个个,走马观花般从她脑海里掠过。
身后忽然一暖,她身子一僵,将思绪拉了回来。
“二姐姐,你怎么还不睡觉?”叶明宛声音迷蒙,嘟嘟哝哝地问道。
叶葵语气淡漠,头也不回,低声道:“你继续睡。”
叶明宛却像是来了兴致,打了个哈欠后就伸手来扳她的肩,口中道:“二姐,你在想什么?”
“你若是不想睡,现在就下床去!”
叶葵对她说话从来不客气,叶明宛早就习以为常,就像是只被打多了的猴子,皮厚了也就不怕了。小手在叶葵肩上拍了两下,她像是个大人似地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在想三哥的事。”
被人猜中了心事,叶葵眯起了眼,没有出声。
叶明宛自顾自说着:“我一定没有猜错,你不喜欢四哥,所以你也不喜欢三哥跟他在一块儿玩。”
“而且你肯定也不喜欢夫人……也许,你连父亲也根本不喜欢吧……”
叶葵冷笑起来。
冷冷的笑声在漆黑的夜里有着说不出的诡谲跟惊悚。守夜的秦桑还没有入睡,听得清楚,知道叶葵这是发怒的前兆,有心想要去看一下出了什么事,可刚刚坐起一点,她就又躺了回去。
做奴才的,最要紧的不是你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