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一径走着，跟着老太太的一个叫顾嬷嬷的就笑：“秋纹有心了。如今你也是我们的人了，却还不忘大爷。可见，你是个有良心的。”/p
另一个媳妇也就笑着对溪墨打趣：“大爷，您可听见了，秋纹这是舍不得走呢，嘴里还在念叨你的衣裳。”/p
老太太自然也听见了。她想了想，决定就在前头的一个小园子跟前停下来，歇上一歇，找一个栏杆，倚着栏杆坐了下来，令跟着的人过来给她捶腿子。/p
“秋纹呀，你要是不乐意，我不勉强。”/p
秋纹就上前跪下：“老太太，奴婢心里愿意的。”/p
“真愿意你就不这样耷拉着脸了。到底我看出来了，你们有感情。”此话，从老太太嘴里说出来，还是叫人吃惊。按理说，这大户人家，少爷公子的看上屋里哪个丫头，收为屋里人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喝点酒，圆个房，也就成了。大家伙儿见惯不怪。/p
只是老太太嘴里说出“感情”二字，这就有些不一样了。这是对大爷和秋纹之间关系的一种“肯定”呢，还是讥讽？她们拿捏不透。秋纹身份暧昧。史府各处都知晓大爷待她不一般。怎么个不一般，他们关在屋里，旁人看不见，自行想象。/p
惟独秋纹听出老太太话里的揶揄。/p
溪墨便道：“祖母，不要吓了她。真正她极好的。”祖母说出“感情”二字，溪墨一点儿不觉抗拒，反而觉得顺溜。他却是待她有情。不是一见钟情，却是日久生情。怎样都是情。/p
因此，他便朗朗上前，对着史老夫人道：“老祖母，你既知道，如何又要拆散？”/p
老夫人稳稳而笑：“没错，我就要拆散你们。”/p
“孙儿不懂祖母的意思。”/p
“你一个大人了，如何不懂？”/p
“孙儿真的不懂。今儿祖母突然‘驾临’，孙儿除了意外，还有惶惑。到底祖母这个时辰不来的。即便来，也是提前着人通知，好让孙儿接待的。祖母行事当真与平日不同，这会子我的心里依旧在惊诧。即便秋纹需要调教，也不是现在。祖母一会儿夸赞秋纹，一会儿又说警告字言，孙儿的心就更是糊涂。”/p
如秋纹真跟了去，祖母拿准了不放人，秋纹保不定还回不来。她现在还没过去，事情就有转机。溪墨改主意了，为什么要被祖母捏着鼻子走？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p
他也察觉出了秋纹的不高兴。她虽竭力装作无事，但因年轻，不够城府，还是能叫人一眼看出。/p
“墨儿，那我就和你坦白说。秋纹不能伺候你。你两个有感情，这做主子的和丫头有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你也是我从小儿看着长大的。你自诩君子，心思又重。你若待她有情了，必不能学你弟弟，收了在房里，高兴了，就和她玩笑，不高兴了，就给她一点脸子。你这样的，必要给她体面，让她人前风光。”/p
那厢，秋纹已不敢听下去了。她的心咚咚咚、咚咚咚地激烈地跳。老太太和大爷的对话，太……直白，太……坦露，字字句句都直指向她，避无可避。/p
感情？什么感情？怎样的感情？/p
老太太又道：“保不定，到了后来，你会一直给她脸子，若她以后生下一男半女，想你以后的明媒正娶来的正妻，还有何地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