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问询过几个郎中,也灰心了。/p
“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愿意着人将她接来草庐。”/p
秋纹赶紧道谢。/p
溪墨就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这去见老太太。”/p
可还是晚了一步。/p
溪墨还没踏入轩瑞堂,就听一个婆子跑着过来禀报:“绮兰断气儿了……”她也不知找何人禀报,只因老太太说回来,还在半道儿上。轩瑞堂的管事儿的也不在,有的只是一些打杂的。/p
她们也都无主。/p
秋纹慌忙奔进耳房。她不敢相信。绮兰虽虚弱不堪,但到底还与她说过话,一时半会的,应该不会这么早走了。/p
耳房的门帘掀着,那个半聋的嬷嬷无动于衷,但还是给绮兰换了一身半旧的衣裳。秋纹忍住眼泪。那嬷嬷却又过来对她道:“姑娘休要悲伤。想这世上的人,横竖都要死,早晚而已。绮兰早去了,也是好事。与我老婆子看来,真正人活在世上,只比进地狱还要惨上万倍呢。”/p
听她这话,分明又是一个高人。/p
秋纹一怔,想说点什么,这嬷嬷却又打开抽屉,寻出绮兰藏着的金银首饰,将它们一点一点地与绮兰穿戴上。/p
一时,阳光从外头照进来,绮兰脸上身上竟还有些金光闪闪。/p
秋纹看着绮兰的脸,她表情平静,整个人像睡着了一般安详。/p
溪墨也进了来。/p
他对着绮兰的尸首,默默说道:“绮兰,你放心,我会将你葬在果子铺你父母的身边。还有,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照顾。”/p
他着人给绮兰预备一顶质地上乘的棺材。/p
一时,老太太回府了,听说绮兰没了,老太太也很难过,对着溪墨流泪:“是我亏欠这丫头。她到底本性不坏,我话儿说重了,吓住了她,这丫头偏偏又是个心重的。这可怎么办?唯有厚葬了她,念在她照顾我一场的的份上……”/p
“孙儿会给绮兰一个体面的葬礼。”/p
“此事,就交给你了。只是你别太逾越过了头,到底她只是一个丫头。太排场了,反弄得她不得顺利超生。”/p
老太太还不忘交待这些。/p
溪墨有溪墨的想法。/p
老太太从外面会客回来,说了一下午的话,本就疲惫,加之听闻绮兰去世,只想进房躺下,她闭目一叹:“你是个妥当的人。一会,你来我房中拿一件宝物,将它放在绮兰的棺木中,也算是一件陪葬品。”/p
老太太进房,命人退下。/p
她不想见绮兰的遗容,悄悄儿抹泪。/p
安葬绮兰事宜,俱是溪墨打理。晚间,溪墨回到草庐,秋纹与他上茶,她心里还是有一句话相问:“大爷,当初您为何一定要婉拒她?”/p
溪墨听了,就抬了抬头,看着秋纹,欲言又止。/p
“大爷,您是不愿告诉我么?”/p
溪墨低声道:“你想听真话么?”/p
秋纹点了点头。/p
溪墨就道:“若没你,绮兰如果坚持要来,我也是无可无不可的。可我遇见了你。虽当日说不出是何感受,可我竟觉得绮兰过来,与我心里多余。”/p
秋纹一惊。/p
“大爷……您……”/p
她心乱如麻,此时此刻,大爷竟是对她表白么?其实府里已有一些绯闻传出,有关她和大爷的。/p
身子不怕影子斜。秋纹并没放在心上。/p
可现在,听了大爷的话,就好像一切已经落了实锤一样,自己和大爷之间,真的有些不清不楚了。/p
“秋纹,我不想吓着你。但这是我的实话。你与我,却是不同。”/p
房内无人,溪墨忽然捏住了秋纹的手。四目相望,溪墨更是低叹:“同情并非爱。爱是不能随意施舍的。秋纹,记住我的话。我与绮兰,只是同情。我愿尽我所责,但不能勉强爱她。正因为爱不能勉强,所以才最可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