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担心的是这个。/p
如果儿子身边有一两个还算规矩的,能说得上话,规劝规劝儿子的,孙氏还少不得偷偷塞上一点银子,叫她们更勤谨一些。/p
若是别处院儿里的丫头,昱泉即便有这心思,也还会控制自己。/p
可一听是史溪墨的丫头,昱泉定要轻薄。/p
这里头也有报复的意思。到底上一回,他在那竹林子里丢了脸,晦气了好一阵子。前一次轻薄那秋纹,又被柳剑染挡在前头,昱泉心里着实有气。/p
有了气,就要撒,一回两回地憋在心里,可不就憋出病儿来了?/p
昱泉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p
“莺儿,你是个傻子。唱戏有甚不好?我告诉你,这府里,唱戏出身的当上姨娘的,可不止一个两个。你看清了唱戏的,便就是看清你自己。你该为你们唱戏的扬眉吐气!告诉我,你不唱戏,只管窝在我大哥的院儿里,到底他让你干什么活计了?”/p
昱泉猜测:莫非打个怜香惜玉,让她当个书房打扫的二等丫头?若如此,二等丫头的月钱却是比戏子高些。/p
但这只就月钱而言。/p
究竟他屋里,那几个戏子,每月得到的赏钱已远超月钱了。/p
这么说来,这丫头却是傻。/p
老太太爱听戏,母亲也爱听。一高兴,便就那铜钱命人一把一把地朝戏台上扔,极过瘾的。/p
有那些钱,买酒买胭脂水粉,还能说说笑笑哼哼唱唱,怎么也胜当一个丫头。昱泉认为:今儿必须将她领走,回头叫人说上一声。/p
莺儿握住脸,一声不吭,往后退了一步。人人都说府里二爷昱泉是个惯会在女人身上做工夫的主,如今一看,果然就是。/p
她不想当玩物儿。这位二爷贪图的只是女子的容貌,一旦玩腻了,也就此丢过。那锦娘说得好:谁能唱戏唱一辈子去?莫如趁着年轻,找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当个妾室,生下一男半女,从此有了名分,余生也就安稳了。/p
锦娘又说:大户人家的公子爷爷多,但性情好人品端正的,却又不多。不过那史府的大公子,听说还不胡来。他既救过你,兴许你们就有些牵扯。既认定了,那就不要改。你一心一意的,时间长了,老天也会感动了帮你的。/p
莺儿觉得此话有理。/p
她也会盘算:都在大爷屋里了,就是大爷的丫头。虽是个烧火丫头,但好歹记在稻香草庐的名册上。大爷是嫡出,二爷是庶出。大爷的母舅听说也是个当大官儿的。二爷的舅家没听说有什么发达的。/p
抛开这些不论。莺儿心里更取中大爷的相貌。/p
昱泉已经拽起莺儿的衣袖。/p
可莺儿不走。/p
昱泉恼了,他认为这戏子不知好歹。“跟了我走,见了你姐妹,你还不高兴?我那里什么都有,远比稻香草庐强上百倍!只要呆上一宿,保管你将那里忘得干干净净的!”/p
“二爷,还请不要勉强了奴婢。”/p
莺儿心里掂量完毕,对着昱泉只是装可怜柔弱。/p
“你这丫头,这怎是勉强?多少人求也求不来呢?”昱泉瞪了眼睛,骂上一句粗话,“你这脑袋是被驴踢了?”/p
这史昱泉,因是孙姨娘所生,孙姨娘嘴巴损,打小儿跟着娘,也学了一车子的粗俚话。府里有那和孙姨娘不和的,私下里也拿这事嘲笑:到底是小门小户的,站不得台面。你看看夫人,一说话,一举动,多高贵多雅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