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墨真的打算这么做了。/p
他轻轻咳了一声,这让小小的屋子更显寂静。秋纹也预感到了什么,也很局促。她站在一边,手里托着茶盏,脸儿涨得通红。/p
溪墨说话了,他站起身,神色很郑重。他确认了自己的心,他的心里有秋纹。溪墨决定坦白了。/p
“秋纹,我要告诉你一句话。”他的声音轻轻,却透着坚定。/p
“什么?”/p
秋纹觉出了异样,脖子一直低着。/p
“我,喜欢你。”/p
“什么?”/p
其实,溪墨说的话她听得见,这声“什么”出自本能,是她想掩饰的本能。大爷喜欢她?她听了,心咚咚咚地跳,但并不意外。仿佛这句“我喜欢你”,几个月前大爷就开口对她说过,那般熟悉。/p
溪墨此前当然没有说过。他只是从平常的言行举止中,让秋纹觉察出来,他是喜欢她在意她的。此种喜欢并非主子对宠物那般的溺爱,对花草器物的赏玩,而是出于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的倾慕。/p
没错,就是倾慕。爱慕。/p
抛却秋纹的身份,她身上有许多优点。/p
可溪墨又觉得,并非因为她的优点,才对她动了心的。即便秋纹有这样那样的缺点,相信自己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那就是:一样会喜欢上她。/p
这真是说不清。/p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说不清。/p
溪墨也觉得不可思议。在他二十三年的人生中,不是没有女子倾慕。期间,柳剑染也介绍过,也有媒婆登门。但不管是哪家,不管见没见过那个姑娘,溪墨就是榆木疙瘩,不解风情。/p
时也,势也。/p
若他常年不在家中,也自遇不到秋纹。恰恰去冬他大半时间蜗居草庐,深居简出,这才让他有了熟悉秋纹了解秋纹的机会。/p
不,也不绝对。缘分来了,就算他偶尔回来一次,也还是会注意到她。/p
毕竟,她是那样特别,且又光彩照人。史府丫鬟皆穿一样的衣裙鞋袜,秋纹也如是。可一拨人之中,她还是掩饰不住的出众。/p
“秋纹,我喜欢你,你可听见了?”溪墨又轻轻一句,一边轻轻捉住她的手。二人的心弦都微微颤动。/p
如何听不见?/p
秋纹确定了大爷的心,感动过后,却又镇静。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她和大爷之间,横躺着一道不能逾越的鸿沟。不然,老爷也不会那样生气。/p
她是正常女子,虽然受过苦难,但并不曾泯灭对生活的热情。大爷喜欢她,可她不敢喜欢大爷。她与大爷,始终只是尊敬。/p
若有一天,她能以一个自由人的身份,且能自给自足,能有一份正经的营生,或许,她才会认真考虑大爷的话。/p
秋纹苦笑了笑:“大爷,我听见了。”/p
“你听见了。那么,可否告诉我,你也在意我么?”溪墨的声音柔和的几乎能融化,他执着地握住她的手,并不想放开。/p
秋纹略略挣扎,无奈挣脱不得,她不想伤大爷的心,但她还想竭力保有自尊。“大爷,别忘了我只是个奴才。”/p
溪墨微微皱了眉。他的心一阵钝痛。/p
是啊,秋纹说得没错,她是个奴才,不是平民,还记在奴籍。溪墨是何等细心之人?既要走了,又怎忍心再委屈了她?/p
“你不是奴才。实话与你说,你的卖身契,我早就烧了。”/p
“烧了?”/p
“烧了。烧得一干二净,都化成飞灰了。”溪墨的声音依旧柔情无比。秋纹不知道,自她从柴房被带回草庐,溪墨得知她的冤屈,当夜就将她的卖身契烧了。/p
他不想说,因觉得时机不成熟,也担心泄露了,惹老太太不快。/p
但现在可以说了。/p
他自作主张,将秋纹恢复自由身。/p
秋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真的么?当然是真的。大爷是一言九鼎之人。她真的自由了?秋纹的眼里噙着激动的泪花,声音也哽咽了。/p
“大爷,我真的自由了么?”/p
“当然。在见你之前,我已经见过净心师父了,所有的都交代了一番。她不敢对你怎样的。”/p
秋纹没摇头,也没点头。那她到底以什么身份照顾那位即将到来的妙圆师父呢?再者,她恢复自由身一事,太太知道了,会不会生气?/p
她感激大爷,但也不想大爷因她再惹烦恼。/p
溪墨看穿了秋纹内心所想,便告诉她:“这也是我母亲同意的。你既不能再回史府,强要了一个奴籍的身份又有何用?如此歪打正着,你自由了。妙圆师父来了,你只管以居士的身份暂且照看她几天。也有其他人帮忙。你若不想照看,也随你。”/p
“夫人都知道了?”秋纹的心里且惊且喜。/p
“不错。只是还没告诉你。”/p
这句话更是给秋纹内心吃了定心丸,她忙说道:“大爷,我愿意伺候妙圆师父。不管多孤僻古怪的人,想来总有善解人意的地方。我待她好,她便不会为难我的。”/p
溪墨的心内更存怜惜了。/p
“听我母亲说,这位妙圆师父早年也是经历过大富贵的,但到底因何到了出家的地步,我却也不知。”/p
溪墨要走了。/p
在走之前,他已无需再明确秋纹的心意了。/p
一切的一切,他都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眼睛骗不了人。唯其郑重,所以小心。还是等自己从燕山回来。/p
秋纹虽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