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墨柔声道：“你不信佛，这是好事。我的母亲，就沉迷其中，无可自拔。想这辈子，她都决意要在这烟火袅袅的佛寺中过一辈子去了。”/p
秋纹就问：“大爷，问一句不该问的，夫人如此，可因为心中有难关，有劫，不得已为之呢？”/p
秋纹不同于史府别的丫鬟之处，其中一个优点就在于她会反思，绝不人云亦云，凡事都喜欢动脑筋，细想事情的前因后果。/p
溪墨便叹：“你很聪明。这也是我疑虑的。但她不愿说，我也不好问。”/p
“我帮大爷问。”这句话秋纹差点脱口而出了，但在说出的瞬间，提前忍住了。不能说。她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做事都不能逾越了自己的身份。不能因为大爷待自己好，信任自己，就忘乎所以，做逾越身份的事。/p
何况，现在他们也算难中。大爷没回史府，蟠龙寺还没进去。/p
万一……万一夫人得知缘由，并不像大爷预料的那样，一点儿没有笑脸，反而很不高兴呢？/p
这个当口，前头一棵树下就走来一个胖胖的五十开外的老尼。/p
这老尼法号净心，正是蟠龙寺的住持。这就有趣。一则，蟠龙寺是个寺院，寺院里最宜住的是和尚，而非尼姑。尼姑既出家，就该住在庵堂。如此竟是混了。这蟠龙寺初建时，寺里也是有和尚的。可后来发生一桩事，和尚都跑了。寺里空下了。后来就来了一拨剃了头发的尼姑。尼姑在蟠龙寺里住下了。也有人提出索性将寺名改一改，也曾改过别的名，叫什么山房，什么禅院的。但前来敬香的人记不住，还是蟠龙寺蟠龙寺地叫。如此也就随它去了。/p
这净心自然是认识史溪墨的。见了她，圆脸上的一双小眼睛笑得更圆了。这净心师父会参禅打坐，但矛盾的是，另一面，她贪财好钱，有时还会偷偷地喝点小酒。/p
“史公子，又来瞧您母亲了？”净心虽上了年纪，但声音还动听。/p
秋纹就在旁观察她。/p
净心发现了溪墨身边的一个年轻女子，就试探询问了一句：“史公子，这位姑娘是？”/p
“她叫秋纹，是我的贴身随从。”/p
“哦。”/p
净心殷勤的目光就收回去了五分，变得冷淡。/p
溪墨见状，又添了一句：“她虽是我的随从，但在我们史家，她一应的吃住都和小姐差不多的。实话告诉师太，如今我要和秋纹来蟠龙寺小住些时日，还请师太安排几间上好的房间。我是无妨的。秋纹的住处却需要好。如此，先打个招呼。”/p
溪墨话里有话，净心如何听不出？她本就是一个入世的老尼。/p
净心面上就堆笑：“史公子，瞧您这话说的？既这位秋纹姑娘是您看重的人，自然也是寺里的贵客。老尼姑我又哪能怠慢了呢？即刻就去准备。”/p
净心又问溪墨吃了没有？不如先去房间吃点儿点心，想想净心又道：“公子来得巧了。不，也不是巧，公子是知道今儿是夫人的生辰，所以特地来祝寿了，公子真是孝顺，孝心可嘉，孝心可嘉啊。那些说夫人和公子不和的人，一个一个都该去死了。”净心说完住了口，想想又笑。出家人忌讳说这些生啊死的，况这些话还在她一个主持嘴里，这就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