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滟对盛易阳的话报以感念一笑,盈盈福了下身,道:“大夫人这些年对我百般折磨,我心中有恨,便也怨太傅大人对我不闻不问,因这怨气这些时日我无法心平气和地对待太傅大人,今日太傅大人若是能为我做主,我这心结许便能解开,我也渴望有个温馨的家……”旖滟说着垂头抽出帕子掩了掩讥诮的明眸,声音却满是哽咽。
盛易阳听她竟对自己说心里话,言辞中更是大有对先前对他不敬之举的致歉之意,他登时便心头一乐。他便说,盛旖滟再有心眼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子,能有多狠,多有见识?是女子,尤其是未出嫁的女子,都是要讨好父亲的,娘家可是女子一辈子的依仗,盛旖滟又不是傻子,莫说是她根本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世,即便是知道了,一个太傅府嫡女的身份也比不明不白的野种来的高贵,她还是得靠着他,靠着太傅府。
这样想着,先前大夫人说的那些话带来的不安和猜疑便烟消云散了,盛易阳双眼一红,当下便道:“滟儿放心,爹早知道错了,以后爹会给你一个温馨的家的。”
父女二人这厢上演亲情大戏,那边大夫人却又变了脸色,她这些时日算是瞧清楚了,盛易阳就是个眼睛中只有他权势和富贵的小人,如今她被千安王府抛弃,可盛旖滟那喧人却势如中天,盛易阳不会在骗她,并没帮她解决掉那柳妈妈吧。
她想着脸色一白,可随即又想,自己手中还有盛易阳的各项罪证,他当不敢不帮她的。盛易阳方才不也说了,一会儿在堂上那柳妈妈说不出什么的,如是,大夫人的面色便又镇定了下来。
旖滟一直都在偷偷观察大夫人的神情,见她脸色几变,她心思微动,看来盛易阳是被大夫人抓到了什么把柄。
“滟滟,京兆尹有请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给滟滟保驾护航,免得有些人狗急跳墙伤害滟滟啊。”清润的声音响起,旖滟望去,正见凤帝修一身白袍,头上带着个轻纱斗笠漫步晃了过来,骄阳下步履悠然,衣袂翩翩,让人一瞬间只感似置身清幽山谷,百草芳菲,有仙浅步,蹁跹而来。
凤帝修那张假面被她咬破尚在修补,今日他到弑修院吃茶,紫儿和依瑶便一直在盯着他脸上那张破脸瞧,显然已是发现了蹊跷。紫儿两人自然不会乱说,但京兆尹今日势必非常热闹,旖滟以为这厮要躲在太傅府,不会前往,倒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顶着个轻纱帷帽也要去凑热闹。
转瞬间凤帝修已到了近前,手臂一抬,却是从背后又取出一顶一模一样的帷帽来,二话不说便往旖滟头上一扣,道:“这太阳也恁毒了些,滟滟也带着吧,莫晒伤了。”
眼前光影一黯,旖滟冲凤帝修翻了个白眼,却也并不去在摘头上帷帽,只转身道:“走吧。”
京兆尹衙门,此刻虽是天热难耐,可因柳妈妈自首认罪,事有涉及如今风头正盛的中紫国第一美人,故早有百姓们里三圈外三圈地顶着大太阳将衙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太傅府的马车刚到,百姓们便最先察觉了,蜂拥般围了过来,旖滟和盛易阳乘坐同一辆马车,他们这边还未下车,后头沈华娥却已被衙液了下来。
“那个就是歹毒阴狠的沈姨娘,打啊!”
“就是她!打死她,这样心狠手辣,阴险歹毒的女人不死没天理,打啊!”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瞬间一群人便拥了上去,两个衙役见百姓们群情激奋,气势汹汹,根本就阻挡不了,吓得也不护大夫人了,扔下大夫人便退了开来。
而沈华娥被推下马车,瞧见京兆尹衙门威严的大门,还有那镇在门外的一排血迹斑斑的刑具便感双腿发软,哪能想到还没等她站稳,一群百姓便冲了上来,她瞬间便被你一拳我一脚地打倒在地,浑身疼痛,眼前一阵发黑,只感四处都是铁拳向她招呼,有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就要这么被活活打死了,她想哭,想叫,可是倒在尘埃中,四周都是乱踢乱踹的脚,她只觉呼吸都困难起来,根本无法叫喊出声。
旖滟从马车中出来正瞧见大夫人被围在人群中乱踢的一幕,她愕了下,只觉这古代人当真是正义的可爱。
“快,将人救出来。”一声沉喝传来,两队衙役从京兆尹衙门中冲出来,一面扯开围攻大夫人的百姓,一面大声喊着。
“让开,妨碍京兆尹执法皆处杖刑!都让开!被告死了尔等也难逃罪责。”
这两队衙役连喊带扯,这才将沈华娥救了出来,此刻沈华娥一身泥污,头发散乱,身上衣衫多处破裂,脸上更是鼻青脸肿,她眼泪横流,尚未进衙门,已是绝望。
她太天真了,以为还有翻牌的机会,只要解决了柳妈妈辖制了盛易阳,她便能重回过去的风光。此刻她多处肌肤裸露,她才明白,她是真完了。即便今日柳妈妈什么都不说,她能捡回一条命,以后也是生不如死。太傅府里又怎能容得下一个在衙门口被贱民撕裂衣裳,像落水狗一样受尽折辱的妾室?!有她这样的母亲,她的两个女儿即便还都完好无损也是完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死,她不甘心啊!
沈华娥泪水横流,心如刀绞,像死狗般被拖进了公堂。旖滟这才被紫儿扶着下了马车,登时百姓们便纷纷让道,他们一行往公堂走,还不时有百姓出言安慰。
“盛秀莫要担忧,邱大人一定会严惩恶人,还秀一个公道的。”
“盛秀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