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澄练差点“噗”地一声后仰过去,气得他被敲晕的后脑勺传来阵阵疼痛。
周荣看到将军翟来如此,悬着的心一下落了下去:“大将军既然想在这里守着殿下周某也管不着,楼上还有几间厢房,将军大可不必屈居于那顶半旧不新的帐篷里。”
“让他住着!他就喜欢那顶破帐篷。”殷澄练最不喜欢张越恒行事一点建设性都没有,只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逆来顺受,明明都带兵赶过来了,带不带走他还不是几句话的事?殷澄练置气似的跟着画馆壮丁老老实实上楼去了。
画十三看见殷澄练还是这副一见熟人便什么都抛诸脑后,一点都沉不住气的小孩子脾气,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而留意起这位张大将军来。他看到,张将军交待了常伴殷澄练左右的小豆子几句话后,又特地派了几个精锐士兵到二楼去牢牢把守住发生命案的那间厢房。
小豆子追上殷澄练后,画十三隐约听见他大概是在提醒殷澄练这个翻墙逃跑的高手,这次一定不能偷偷离开画馆,不然反倒落人口舌,只需静等宫里消息云云。
画十三不禁感叹,这个酒鬼一般醉醺醺的张将军心里倒是清如明镜,并不含糊,有这样的人陪在殷澄练身边,他的嘴角攀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周荣临走前,也注意到张越恒派兵将徐飞的房门死死守住了,他对罗管家低声吩咐了几句,才携京墨离开了。
画馆顿时归于一片死寂,没人敢接近徐飞房间半步,唯恐惹祸上身。大约过去了一个时辰,正值张越恒出去沽酒的空当,一个人影忽然大大方方地走向了徐飞房间,张越恒的几个手下正要阻拦,却被来者客客气气递过来一壶茶,饮罢皆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个人趁四下无人之时,从房间里拿走了一个东西,便匆匆忙忙离去了。
不久之后,又先后有两个人影偷偷潜入了徐飞的房里,看到门口张越恒的手下昏得昏、睡得睡,既疑惑又庆幸。
“是谁?”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在徐飞房间角落里低声响起。
“难得,在这么不吉利的命案现场,还能偶遇佳人。”画十三认出了女子的声音后,从帘后的暗影中款步走了出来,低语道,“在下不知京药师竟医痴至此,连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还想着起死回生么?”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京墨挂着一脸浓妆,静静隐在暗处倒像是画在屏风上的美人,装作一脸淡定地反问道,“画馆画师们皆对此地避之不及,唯恐惹火上身,怎么公子你倒敢出现在这里?就不怕被错认成凶手吗?”
京墨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来的时候门外的侍卫都被迷晕了,会不会就是这个古怪公子做的?而且,不惜冒着风险来到这里的人只有两个目的:查案和消灭证据。这个公子有什么理由调查徐飞之死?难道,徐飞的死和他有关?
画十三见京墨演起戏来倒是十足的倔强认真,连此刻在这个只有他和她两个活人,外加一具尸体的房间里,她也不肯放松半分。他缓缓走近了她,问道:“那么白姑娘呢?堂堂春满楼\京都七艳\之首,到这里来干什么?”
画十三想起,京墨出现在画馆全是因为她与周荣的关系,她千方百计接触周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特地来此,难道只是为了查明徐飞的死因吗?会不会,她是在替周荣做事?
两人皆心照不宣地默默退后半步。画十三打量着徐飞的尸体,京墨徐飞的桌子附近上下寻找着什么。
画十三看着认真翻找的京墨,率先开口打破了二人间的沉默,他凝视着京墨的眼睛,不容置疑地说道:“我来这,是为我的朋友。”
京墨看了看徐飞的尸体,以为画十三口中的“朋友”指的就是徐飞,她轻轻“嗯”了一声,继续闷头翻找。
“你在找什么?”画十三的目光随着京墨蹑手蹑脚的身影四处移动,看到她突然俯身从徐飞的脚下拾起了什么东西。借着微弱的光亮可以看到,她拿在手里的似乎是一小块食物碎屑,比从耗子洞里掏出来的残渣大不了多少,倒是难为她心细如尘。
“你比我来得早。有没有看到桌上一个茶点木盒?”京墨蹙眉凝眸久久打量着手里的一些渣滓,她记得,她随周荣刚到命案现场时,分明看到徐飞的桌上放着一个眼熟的木盒,这也是她此刻在这犯险的原因。
“木盒?”画十三扫了一眼室内诸物,低眸略略思量,“看来,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迷晕了门外的侍卫们,带走了你要找的东西。”
京墨停下了寻找,微微吃惊地看向画十三:“门口的人不是你迷晕的?”
画十三不禁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看向京墨捡起来的食物碎屑,问道:“木盒里盛着的是这个吗?”
“很有可能。”京墨秀眉浅蹙,“或许这个就是让徐飞一命呜呼的毒药。”
“可是,徐飞不是中毒而死。”画十三一脸笃定地淡淡说道。
京墨见他如此笃定从容,好像很有把握似的,一时惊诧不已,不禁往后退了半步,抬眸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徐飞不是中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