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感念芝娘专程赶来通报消息,但杨炯并不看重这个消息的价值。
官军剿匪,天经地义。就是前世,自己不也多次反恐维稳么?偶尔无聊遐想时,杨炯还替官府捉急。尼玛,老子都把衡山县的地主老财抢了个遍,你们作为地主阶级的利益代言人,咋还不出来管管?还要不要官府的权威了?还有没有阶级觉悟了?还讲不讲政治了?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杨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躲避,或者逃避。一开始定下发饷的规矩,不仅仅是维系队伍士气的需要,更是一种生存风格的昭示。从屠夫,到护院,为了杨西施,杨炯不得不委曲求全,低声下气。但是,这并不是杨炯的风格。大丈夫立身处世,不说横行天下,至少也要恣意挥洒吧!所以,当初落草为寇时,潜意识就告诉杨炯,虽然风险高了,但从此自由了,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活了!
闫知县要剿匪安民,那就来吧!
秦知府要斩草除根,那就来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就痛痛快快干一仗,让输赢来决定是生存,还是死亡!
简单直接粗暴,这才是杨炯想要的。
杨炯扔下芝娘,打着赤脚,披着头发,大踏步往营寨走。亲兵们捧着鞋袜、盔甲、一双斧头,亦步亦趋地跟着。
到了中军帐篷,杨炯传令小旗官以上入帐议事。几声鼓响,一阵跑动,不到片刻,大帐里便聚满了人。
对于这个集合速度,杨炯还是基本肯定的。看来,经过几个月的不断训练和大力整治,大伙的纪律意识和时间观念有了明显的提高。几十号人,把大帐挤得满满当当,却没半点喧哗。一个个左臂压着头盔,右手按在刀把上,神情肃穆,站得笔直,胸膛也挺得高高了。
有那么一点意思了!看着一双双直视自己的眼睛,杨炯渐渐找到了一些熟悉的感觉。
根据实践与思考,在杨炯看来,进退有度、行动有节,任何时候都绝对服从、任何时候都严守纪律,能做到这些,基本上算是一支合格的武装集团了。哪怕没有什么大发展,但至少一般的生存是没有问题的。
胜可知不可为。能不能打胜仗,这个说不准,但至少,不会输得莫名其妙、输得一塌糊涂、输得再无回天之力。好比后世的红色军队,也不是没打过败仗,但人家从建军开始,就一直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生生把纪律意识刻进了传统,这才有了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辉煌历史。
杨炯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用眼睛慢慢扫过队伍,大伙把胸脯挺得更高了。这是带队伍的小技巧。指挥官要洞悉人性,要善于驾驭和利用军心士气。在大众面前,一举一动都是有讲究的。这个环视,就是告诉大伙:我在看着你,我在看着你们每一个人!这是给大伙一种被重视、被关注的心理暗示。这样,大伙才会更认真听,而且形成庄重严肃的整体氛围。
杨炯一袭白衣、长发披散、魁梧挺拔,更是赤果果地彰显了等级差距和等级压迫。
“召集大家,有事安排。过些日子,官府可能会来进剿!”杨炯语气平和淡然,冲淡了官府进剿的危险性,加之长时间对纪律的强调,大伙此刻只是相互看了看,或用咨询的眼神看向杨炯。总之,听闻官府即将进剿,虎山贼寇没有出现喧哗和炸锅。
略微缓了缓,杨炯故意问道,“我看大伙没啥反应。是不是一点都不怕呀?”
片刻沉默之后,“不怕!”“怕个!”“谁敢来,就灭了谁?”大伙顿时嚷嚷起来。
果真,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这个激将法多好使!
等大家宣泄、表态、叫嚣得差不多了,杨炯伸出右手,虚空按压,帐篷里立马鸦雀无声。
“看来,大伙根本就不鸟官军。嗯,这个挺好!弟兄们,我们虎头山,从来都是坐地收钱,从来都是大碗吃肉,从来都是堂堂正正当土匪,从来就没怕过谁!大伙说,是不是?”
“是!”炸雷般的回答声,差点把帐篷都给掀翻。
见大伙情绪被煽动起来了,杨炯便冷声道,“弟兄们有志气,我就有信心,相信大伙一定可以干翻官军。接下来,我要指派事情,大伙认真听。”
“**,你派人潜入县城、府城,打探官军的进剿准备情况,特别注意打听出兵人数、甲胄武器和粮草准备。”
“胡素,你派人严密监视何家冲附近地域,巡逻和放哨的范围,扩大到周围八里以内。”杨炯以前就实验和计算过,因为没有胶鞋的减震,此时行军八里地耗时至少一个时辰,也就是后世的两个小时。有这段时间的缓冲,哪怕官军突袭,也足够准备和应对了。
“王铁锤(小王铁匠),鸟铳打造暂停,全力打造长枪、大刀、箭支和护具。限你十日内,长枪兵总旗人手两杆长枪,刀盾兵人手两面盾牌和两柄大刀,弓箭兵总旗人手五十支箭,至于护具,必须人手一具。”
……
“给相应人员指派的事情,需支取钱粮的,速去老营支取;若有违抗和延误者,立斩不赦!”
“最后,官府进剿之事,大伙尽心督促训练即可,不得消息外泄,以免动摇人心!若有散布谣言者,立斩不赦!”
杨炯说得干净利落,大伙轰然称喏后便散去了,帐篷里顿时又空荡荡的。一个亲兵见杨炯依旧光着脚丫、穿着单衣,便殷勤地捧着鞋子和外套过来。
“大当家,你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