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败家子!竟招了个匪寇!”
从父亲书房里出来,秦大衙内神情恍惚,完全是顺着平日里的习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脑子都被父亲的斥责震懵了,坐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真心没想到那个杨大傻子竟然成了贼寇!这不去年还在给秦府杀猪护院么?现在都还记得那副傻样,那对雪亮的大斧头呢!
对了,自己还教过他写诗!想到这里,秦衙内竟哈哈大笑起来。不过,想到父亲对那个大傻子的敌视和窝火,衙内的情绪瞬间又低落下来,留下哭笑不得的尴尬。
衙内难得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情,便决定好好想想。琢磨了半天,衙内抓住了要点:当护院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了贼寇,这里有什么内情和曲折?再则,一个窝在山里的土匪,值得父亲大动肝火么,想必也有一些说道。
想当初自己还关心过,怎么大傻子突然不见了,是管家说他去京城送信和送礼,才没有继续过问下去的。衙内把管家叫了过来。
到了此时,隐瞒也没有价值,更没有必要,管家便径直把前因后果给衙内禀报了。
听完管家的解释,衙内惊讶得合不拢嘴。大傻子与自家妹妹?这都哪跟哪呀,天底下,有杀猪的屠夫娶士大夫家的娇小姐的么?实在是太小题大做!衙内忍不住腹诽自家老爹。
衙内径直去了后院的秀楼。
秀楼风光依旧。偌大的后院,孤立的秀楼在树荫的保护下显得静谧而柔美,虽然没有连片建筑的厚实壮观,但却格外让人怜惜。妹妹正在刺绣,雪白的手指在华美的锦缎上穿针走线,一对鸟儿的图像初见雏形。莫非是鸳鸯?联想到管家的话语,衙内不由得呵呵一笑。
“妹妹在刺绣的功夫见长哩!”衙内边说,一边凑上去想细细打量一下。
“大哥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阿爹最近不准你出去了?”素素赶紧把刺绣反扣搁在桌上,不动声色又把话题引向哥哥。
“谁说阿爹不让我出去了?我就是来你这看看,看看你这里缺啥,出去的时候好给你捎回来!”感觉妹妹的话语里有着对自己的误解,衙内赶紧辩白。做哥哥的总归不想在妹妹面前没有面子,这么大的人让自家父亲管得紧紧的,本身就是一种不信任嘛!
没有再纠缠刺绣上究竟绣得是啥,兄妹俩开始扯起了闲话。素素还是喜欢自家大哥的,虽然父亲时常训斥哥哥不务正业,文不成武不就,但在素素看来,打小大哥就喜欢带着自己玩,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会想着自己,相对于在外求学和做官的二哥,对大哥的感觉更亲近。
说到了七月的衡阳又闷又热,衙内立马有了主意。“明天我出去,就给你带些冰回来!上回求着我的刘员外,听说家里就有冰。那些个开矿的,家里有的是金银钱财,冬天里存点冰根本就不是个事!”
素素听说哥哥能弄来冰块,心情也有些雀跃。本来秀楼里的日子就枯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刺绣和看看话本,日子日复一日平淡着,加上天气潮湿闷热,让素素更是不喜欢。如果有冰块,不仅能凉快一些,还可以用冰镇酸梅汤,想想也舒心不少。
又陪着妹妹说了好一会话,衙内才回到自个的屋子。不能确定大傻子干了啥,但言语中还是能感觉到,妹妹对那个大傻子有那么点好感的。不知不觉中,自家妹妹长大了,也会少女怀春了!衙内心里不由感慨。
衙内请来了刘员外。一打照面,衙内不能相信,前阵子还活蹦乱跳、财大气粗的刘员外,如今竟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哭丧个脸,还断了一只手。
刘员外一个劲向衙内哭诉。“天杀的虎山贼呀,竟敢带着人下山打家劫舍,老子不服气,还剁了我的手!还请衙内出面主持公道,派兵剿了这伙天杀的!”
此时,衙内也没有心情为妹妹讨要冰块,连忙询问当日刘家庄被打劫的情形。竟然有五六百人?竟然像军队一般?匪首是个大个子,很年轻,手持双斧如同杀神?
随着问话的深入,虽然匪夷所思,但直觉告诉衙内,还真可能是那个杨呆子,那个大傻子护院!
刘员外话里话外都是请衙内出面,说动秦知府派兵剿了虎山贼。但衙内不置可否。靠,老子是衙内不假,但不是傻子!和你吃了几次花酒,收了点孝敬,就要替你办下这等大事!四五百人的匪贼,不是四五个!对于刘员外这种以为有钱就能搭上官府,有钱就能让当官的给他出力的弱者想法,衙内打心眼里觉得弱智。一句“以后隔三差五给府里送些冰块来。剿灭虎山贼的事还需斟酌!”,便把刘员外给打发了。
妹妹可能有些心仪曾经的护院,护院可能成了虎头山的匪首。连续两个惊奇的消息,严重挑衅了衙内的好奇心。一定要弄清楚!衙内决定自己亲自去探访。
叫上段护院,又带了几个家仆,衙内直奔何家冲。
何家冲一如既往地热闹喧哗。待衙内抵达时,已经是下午了,虎山贼寇们正在演练军阵。如墙而进的长枪方阵,密集的箭雨,还有那整齐的队形,凌厉洪亮的呐喊声,都极大勾起了衙内的兴趣。随着旌旗锣鼓的指挥,或进或退,不时变换着花样,比喝花酒都有意思。不过,总归是官宦子弟,衙内虽然贪玩,但也是有些学问的,不然也没能力教杨炯作诗。
军阵的演练,让衙内既新奇,又有些害怕。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剿灭的。还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