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斯柯在新坟坟地里,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个为萧晓妍守灵的萧星辰,纵然他是个男子汉,但也难免害怕。*.3.o
自己这一班人,无疑是等于被判了死刑的人,按理,是不用害怕的,但由于人的天性,所谓鸡怕黄狼人怕鬼,这是没得办法的事情。
赵斯柯听到萧星辰说如果朝人为病毒方面去思考,就可能有活的希望,他暂时忘记了害怕,向医疗基地奔去。
到处是盐蒿散发出带有植物的咸味。一团团盐蒿,就像一个个鬼魂。前方有几点微弱的光亮在闪动,在极其微弱的光亮下,他也能判断出那是躺在地频死的动物。
这些动物也如人一样,发冷发热,经过一个阶段后死亡。小路上,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光亮,这是从地下爬出来的老鼠等的眼睛。这病毒的节奏,是要把曹家小渔村的所有能喘息的动物全部消灭的节奏啊!
跑下有一里路了,医疗基地上空的那盏电灯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在灯的周围的阴影里,似乎藏着许许多多的鬼魂。
鬼魂怕见光,但它们可以躲在阴影里。想到这里,他再一次感到毛骨悚然,两条腿再也迈不动了。
前面那一黑团,似盐蒿又不是盐蒿,它虽然还是一团,但它渐渐的长出了五官,它是和自己医疗组的专家之一,秃顶上当中有几根飘动着黄毛的齐天运。
左边那一团,是专家秦芳芳,她是上吊而死的。在她火化之前,自己是把她那长的舌头塞进嘴里的,不知为什么,她的舌头现在又伸了出来!
右边那一团,便是秃头顶上有一块刀疤的邵东征专家。
在邵东征一起的那一个便是李贵。
赵斯柯头皮一阵麻似一阵,腿下轻飘飘的,里面像塞了灯草一样。
他想起萧星辰一个年轻人,守着那些新坟,新坟里有许多的死人,他突然来了勇气!
“李贵,你安稳的在坟里,你也跟他们出来捣什么乱?”柿子拣软的捏,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理论。李贵身材矮小,蹲在那里黑着脸朝他微笑,赵斯柯自然拿他开刀!
李贵不仅在笑,还笑得嗓子呼噜呼噜的!
“你这个李小鬼!”赵斯柯抬起一脚,对着藏有李贵的盐蒿里踢去。
李贵的脸膨胀开来,五官全部分散,眼和鼻子乱跑,右眼竟然钻进了鼻孔里,眼球变得很小。依旧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赵斯柯愤怒了,抬起脚来向李贵那只眼踏去。他的脚还停留在半空,他清清楚楚的看见那眼动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向盐蒿地里慢跑。他仔细一看,才发觉:这是一只灰色的,应该是感染了病毒一号的兔子。
赵斯柯又想起了萧星辰,腿下又像是又有了些力气。他继续向医疗基地奔跑。一阵风来,刮得那些盐蒿不停的摇动,像是许许多多的鬼在摆头。
风刮着盐蒿发出呼呼声,像是这些鬼在呐喊:
“赵院长,快来吧!赶快加入我们的队伍吧!”
“人生只是短暂的瞬间,而我们鬼的队伍才是永恒!”
“赵院长,你不要再犯傻啦!你没听说过没定生就定死吗?你又何必这样固执呢?”
……
赵斯柯心想:死肯定要死的,这还要你们这些鬼提醒吗?我几天后也许会成为鬼,不过,我现在还是人!你说我一个大活人,跟你们这些鬼啰嗦什么?
医疗基地到了,北侧病房,东边三间,西边三间,北边四间,正面是院墙和大门。里面,只有包括钟大响在内的十六个即将成为鬼的病人。
这十六个病人,只有自己、邹小春和梅小丫照顾。其他人都死完了!
为了不再牺牲无辜的人,为了把病毒彻底圈在这有限的范围内,外面的人不再进来!
赵斯柯还有一百多米就到医疗基地了,他的心慢慢的松弛下来,再也跑不动了!他拾起路旁的一根树枝,硬撑着向前走去。
“赵斯柯,你跑哪里去了?”
离医疗基地生活区还有二十米远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北边的医疗区有人在吼叫。
赵斯柯一看,原来是钟大响组长。
钟大响脸黑,两腮鼓起,模样实在不敢恭维。不过,他平时那一头蓬蓬如盖的浓密的梳得整齐有序的头发,还是令五十岁左右的人羡慕的。
钟大响的白头发很少,前面可以说是一根没有,一出现立马就会被他右手的拇指食指捏住,往外一拽,然后,丢在垃圾桶里。
此时他那一头心爱的令他平时骄傲不已的头发,现在像母鸡在上面抱过窝一样,像草堆一样的头发上泛着米粒大的白屑。
“钟组长,我……”赵斯柯对他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还能说什么呢?他拄着树枝的拐杖向他走去。
看见钟大响的模样,要是在以前,赵斯柯定会惊得跳起来。而此时,他没有惊讶,也没有跳。
他站在大门外,钟大响站在大门里,仅一门之隔。
他看见钟大响只穿一个平脚裤头,由于他的臀围特大,这裤头好像不是街上卖的那种,或许是他家的老婆做的。
这春天的深夜里,他穿着两件毛衣都感觉寒冷,而钟大响仅穿着个裤头全身都在流汗。
“你擅离工作岗位,你跑哪里去了?这里这么多病人,冷的时候挤在一起,现在热的时候都泡在水里。你们几个医生呢?干什么去了?你们怎能丢下病人不管呢?”钟大响左手抓住铁门立柱,右手擦着头上的汗水说道。
赵斯柯往院子里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