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见这个,我被吓了一跳,不觉有清冷的寒气从脚底板往上涌。
他也不说话,放下挑子,直接进来,开口问我讨要水喝。
不知为何,我竟一时脑袋发浑没在意,准备盛水,拿起碗,才反应过来。想起牛大黄的话,我丢下碗说:“家里没水了,你走吧!”
那人僵了一下,又说:“是吗?我看你家水缸很满,小伙子莫不是不想借水于我吧?”
“没水就是没水,你出去!”我起身,准备赶他走。
“小伙子别急,我这里有首打油诗,不知道你听过没?”
“什么狗屁打油诗,你出去!”我道,他说话怪怪的,定然是心怀不轨。
那人冷冷一笑,嘟囔了起来。
“有木它是棵树,有人做不了主!”
“献王应是刺客,披麻必是怪物。小伙子,我问你一句,如果给你爷爷披上麻,他到底是人,还是怪物呢?”
这人不走,竟然说起了这首打油诗。
我对这人没什么印象,毕竟,都十多年过去了,当年还小。但是,这首打油诗我记得非常清楚,他一定就是当年借水喝的货郎担儿!
抬头一看,越看越像。
“怎么,想起我来了?”那人问。
我没理会他。
有木它是棵树,是槐树的槐,有人做不了主,是傀儡的傀,献王应是刺客,古称玫瑰为刺客,指的正是玫瑰的瑰,披麻必是怪物,所说的是魔鬼的魔字。槐,傀,瑰,魔,去掉那些加上去的偏旁部首,全都指向了一个字。
鬼。
所以,当年的货郎担,留下那张字条,说的就是我家里有鬼。
如今他再来,把矛头直接指向我爷爷,他的意思很明显,他说我爷爷是鬼。这纯粹扯淡,这么多年,我跟我爷爷相依为命,我能不知道我爷爷是人是鬼?货郎担来者不善,我不可能让他害了我爷爷。所以,那货郎担儿问的时候,我硬气的回答:“披上麻,我爷爷他也不是怪物。你没影子,我倒要问问,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进我家门?门上有门神,院里有镇宅神,房脊上有照骨镜,识相的,赶紧滚!”
那照骨镜,就是一个八卦镜,是牛大黄让我放上去的。
那货郎担的脚底下我也瞅了,的确没有影子。同时,他的脚上也穿着一双黄麻底,白纸鞋,死人穿的那种。
脚不着地,离地二寸,他绝对不是活人。
我刚才的一句话,呵斥的货郎担一愣,这都是我跟爷爷学的,见爷爷以前治那种闹撞客的,都是这种路子,我就是照葫芦画瓢。
然而,这人阴翳轻蔑一笑,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了我爷爷那屋。
我的话,好像根本唬不住他。
“小伙子,你终年跟一个死人住在一起,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你爷爷的事,否则,我等下带你一起走哦!”货郎担嘴角一挑,说话愈加冰冷。
他说完,径直朝我爷爷那屋走去。
一股阴风袭来,整个院里立刻冷了几分。
见此情形,我心说坏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面对这么一个诡异的货郎担,大步过去,挡在了他的前面。
牛大黄所指的陌生人,并非那个道士,而是这个货郎!
此时,我和这个货郎担之间,只有半米不到的距离,夜色沉降,这种距离我才看清楚他的面貌。
这一眼,我被吓得腿都要软了。
货郎担眼窝深陷,嘴唇黑得吓人,脸上起着青筋,有烂皮肉挂着。
“人有人道,鬼有鬼途,小伙子,你挡不住我的!”货郎担说完,朝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