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轩眼眶红肿,停下脚步,一双眼满是怜惜与痛心,不退了,再也不退了。
沐瑾雪神智不清,手臂上青筋暴起,瓷片送进李霖轩的胸膛一寸。整洁的衣襟上瞬间爆出一片妖冶的花来,李霖轩抽气,没有才采取任何动作。这般情况下叫他如何出手?
凤千澜站在门外发现屋内情况不对劲,用力推开掩着的房门。如风般卷进屋中,抬手将沐瑾雪敲晕了。
沐瑾雪握着瓷片的手软软地向身侧滑落,瓷片失了支点,落在地上碎成小片。那一双眼疯魔了的眼闭上,无声无息地向后倒去。
李霖轩伸手将沐瑾雪拥入怀中,紧紧地不愿在放开。
对于沐瑾雪的突然暴起,凤千澜疑惑“清儿,去传江大夫来。”
名叫清儿的婢女出了门。这江大夫是顾熠城从江湖上请来的,妙手仁心,医术不凡。只是上了年纪,腿脚不便,此次不远万里来为沐瑾雪医治是为了还世子一个人情。
不一会江大夫便来了,穿着一身半新不久的袍子,领着一个简单朴素的药箱,颤颤巍巍地进屋来。
李霖轩将沐瑾雪安置在床榻上,然后守在一边。
江大夫是认都凤千澜的,两人相视一眼,算是见了礼。而守在床边的华衣公子江大夫不认识,凤千澜也没有要引荐的意思,江大夫也就视而不见。
在床边早已摆好的木凳上坐下,为沐瑾雪切脉。江大夫一手搭在沐瑾雪的腕间,一手撸着自己稀松的胡子。
李霖轩与凤千澜两人屏气凝神,眼神皆落在江大夫身上。想问,又怕打扰,于是心里烧成了一片焦火盎然。
江大夫的眉头皱起,手自沐瑾雪的腕间离开,惊叹道“这位姑娘先前是体衰气弱之象,已是回天乏力,只是现在这脉搏间突然生出一股新的力量,竟是解了姑娘的心疾,受伤严重的经脉有自动修复之状!”
听江大夫言语,对沐瑾雪来说是好事,可是沐瑾雪方才疯魔的模样一点就看不出好来。李霖轩急道“可她方才神志不清,宛如失了心一般,这作何解?”
李霖轩心急说不清楚来龙去脉,凤千澜只好再细细与江大夫言明方才之事。
听罢江大夫脸上的喜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这么说,这位姑娘发了疯是从见到这位公子开始的?”
好像是这么回事,沐瑾雪住进院子后,总是昏昏沉沉的,一天之中有大半时间是昏睡的状态。凤千澜答“是的。”
江大夫道“这位公子可否让老夫切切脉?”
李霖轩二话不说,将衣袖翻起。江大夫搭上脉搏,闭眼静心感知起来。
屋中静谧片刻,只余山中鸟儿欢乐的声音不时传进屋中。
江大夫放下手,“果然是柔然秘术阴阳诀。”
阴阳诀?凤千澜捏着裙的手紧紧回拢,身上的血液有半刻的凝固。这是有生以来,她第二次见这阴阳诀了……
李霖轩长年深居宫中,不知道阴阳诀为何物,“大夫,何为阴阳诀?”
江大夫悠悠道来“阴阳诀,出自柔然最优秀的巫师,以天下至阴至阳两物相融合,配以柔然独有的幽生草与秘术而成的一种蛊毒。”
蛊毒?李霖轩心中凉了半截。
江大夫觑了李霖轩一眼,继续道“此蛊分为母蛊与子蛊两蛊,种母蛊之人与常人无异样,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但母蛊对子蛊却有引发神经错乱,出现幻觉。子蛊与母蛊在一起久了,子蛊会发疯而死。”
“而此蛊最令残忍的地方在于,子蛊亡,母蛊随之而去。生不能相守白头,犹如阴阳相隔,称之为阴阳蛊。”凤千澜眸色暗沉,就曾遭柔然人下了此蛊,以至于此生为能再与嫂嫂相见,在西华那一群蛀虫奸臣的撺掇之下,惨死边疆,留了还未来得及取名的小侄子……
李霖轩听完后,向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至极。难道他就是母蛊?!
江大夫赞道“不错,不想凤小姐居然认识此蛊。”
李霖轩忍着胸口的疼痛“大夫,此蛊毒可有解法?”
李霖轩此言一出,屋中气氛凝滞,静得吓人。沐瑾雪那一声声呼吸就是对李霖轩的凌迟。生不能守?就要他与她遥遥相望吗?
江大夫叹息,“恕老夫才疏学浅,只能以金针压制住这位姑娘身体中的蛊毒,令其不受母蛊影响,但也只能维持三月,没有根治之法。百草谷乃医家圣地,或许有此蛊毒的解法,你们可前往一探。”
李霖轩看了看凤千澜,仿佛抓住了人生中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这样的目光让凤千澜不忍拒绝,出言安慰“偶然机遇,我识得百草谷的少谷主,你拿着我的信物,带瑾雪去一趟吧。”凤千澜说完将袖中的珂兰令递给了李霖轩。这是她从前与江湖好友联系的方式之一,云缈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李霖轩郑重地接过令牌,“多谢。有劳。”
这一声谢,是言说不尽的感激,亦是最后的道别。这一句有劳,则是他离开势必留下一堆麻烦,凤千澜不得不为此马不停蹄的歉意。
他们这两个人啊,因为沐瑾雪而聚,也因沐瑾雪而散。
凤千澜拱手一礼,走至床边,看着沐瑾雪消瘦无颜色的脸,“好好照顾她。”随即转身离去,现在京城中局势不明,既然决定要走,就尽早!
不稍片刻,顾熠城的人就高效地将一切事物准备妥当。李霖轩抱着沐瑾雪登上了马车,回头看了一眼矗立在山庄门口的凤千澜,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