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年下的时候,周皇后偶然听见旦儿说了一句,说是永寿宫奇异的芍药花已经开败了。
随着开败,后宫里仅存的那点谣言也烟消云散,内务府的人也很乖觉,既然祥瑞之花已经开败了,这裹花的红绸子也可以悄悄撤回来了。
旦儿着意打听了一番永寿宫附近的动静,自从周皇后不管这话的事情之后,也没听说永寿宫还有什么怪异的动静。
周皇后听罢笑了笑,“这真是季先生说的,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了。想必原先也没有什么确凿的动静,只是永寿宫打扫的宫人心里害怕,所以风声鹤唳,听见些风吹草动就和那怪花联系在一起了。如今无人管了,宫人们不害怕了,这怪声自然也就没有了。”
“正是娘娘说的呢。”
旦儿道:“听说前些日子东四所里头给四王爷和五王爷上课的高太傅说,那花是先前应了个小阳春的节气,加上本就在太后住过的永寿宫里风水好,所以才开了几日花。如今到腊月风霜正冷,那花也就自然开败了。想来要真是什么花妖鬼魅,怎么会才开了两个月就败了?”
周皇后笑了笑,抚着肚子道:“后宫各处的布置都弄好了没有?皇上叮嘱要贴的宫训图,让内务府的人提前备好才是。”
“都弄好了,娘娘就放心吧。”
旦儿瞧着周皇后的肚子,她本就是身子纤弱之人,这肚子又似乎比别的孕妇格外大一些,看起来有些可怕。
旦儿总担心周皇后磕着碰着,一步都不离地小心伺候。
周夫人是过来人,她却十分高兴,“皇后的肚子并没有比别的妇人大,你看着觉得格外大,是因为她的腰身没有别的妇人那么粗状。不信你去把和嫔和皇后放在一起比一比,她的月份比皇后小好几个月,腰身却比皇后粗多了。”
周夫人欢喜的是,周皇后在怀胎之时腰身没有变形太多,这样诞下皇子后恢复也快,不至于早早地因为容色衰老而被厌弃。
这一点旦儿是想不到的,不过她听了周夫人的话,想想和嫔那个身子,也忍不住笑了,“夫人说得对,皇后娘娘前几日还让奴婢去劝和嫔呢,说她就算不敢出储秀宫走动,在殿里也要动一动才好。听太医说,和嫔每日不是吃就是睡,懒散极了,这样对胎儿生产时也不好。”
“是该劝劝。”
周夫人看向殿中正在看书的周皇后,立刻又喜上眉梢起来,“我瞧皇后这些日子处置宫中年下各色账目,并不费神,也能处置得井井有条的。她如今是进益了,也拖赖你们这些宫人扶持。好丫头,等皇子顺利降生,我一定好好赏你们。”
旦儿本就是周府出来的人,闻言立刻笑着低下头,“夫人说什么呢,奴婢打小跟着皇后娘娘,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再说奴婢能做些什么,也都是周府教导的,奴婢不敢忘恩,也不敢要赏赐。”
“旦儿姐姐,旦儿姐姐!”
外头忽然有人喊旦儿,旦儿忙福身一礼,立刻出去查看情况。
……
“姐姐也该出来走走,瞧瞧您这腰身,比皇后娘娘的还大!”
储秀宫中,钱、孙两个常在也引着和嫔出来走动,三人也不走远,就在储秀宫门外看今年新制的宫灯。
和嫔听见她们拿自己和皇后比,想了想,她的月份比皇后小不少,看起来却比皇后臃肿得多,再不复从前的美貌了。
她似乎真的该警惕一些。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
和嫔紧了紧披风,朝高高处的宫灯看去,“只是近来天气太冷了,外头又无什么趣味,我便越发懒怠动,最好成日吃了就睡才好。”
孙常在道:“前几日皇后娘娘不是还派人来传话,让姐姐也该动一动才是么?眼看着要过年了,皇后娘娘腹中的皇子大约就在年前年后要降生了。姐姐你还不多保重保重,听太医说,皇后娘娘时常动一动,将来孩子一定好生产呢!”
和嫔想了想,“皇后到年下忙着处理内务府的账目,自然是要动的,我又无甚事可忙……好了好了,日后你们多来找我在宫苑里走走也好。”
孙常在和钱常在对视一笑,想来在储秀宫里走走并不会有什么危险,便答应了和嫔。
和嫔指着一盏精巧宫灯道:“今年内务府也有心了,新制的宫灯都是些白胖娃娃。我娘曾说女子怀胎时多看娃娃的画像,就能生一个同样白胖的男娃娃。”
“听说是皇后娘娘命内务府制的这批新灯,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
别说和嫔这个怀胎的人了,就是孙常在和钱常在看了也喜欢,哪个妇人会不喜欢可爱的孩子?
三人正在那里说笑,忽见远处有撵轿抬了过来,仔细一看,撵轿上的人竟是李嫔。
宫人连忙扯了扯和嫔的衣袖,提醒她李嫔来了。
和嫔朝着撵轿来的方向看去。
李嫔刚从宝华殿祭拜回来,宝华殿烟熏火燎熏得她有些头疼,故而她一直在撵轿上闭目养神。
直到身边跟的燕儿提醒,她才睁开眼睛,看到和嫔她们三人站在前面的宫道上。
原来她们走到了储秀宫附近,和嫔三人正在看宫灯。
“停轿。”
燕儿唤了一声,李嫔不情愿地从撵轿上起身走来,在离和嫔还有五步远的地方站定。
她并没有行礼。
“这么巧,几位妹妹不在宫里待着,在外头做什么?”
和嫔见她不朝自己行半礼,便知她是经过册封礼之后学乖了,知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