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妃看她一眼,漠然道:“昨日她是怎么和你说的?”
能做李贤妃身边最看重的丫鬟,艳儿是很有一套本事的,她总能将旁人要对自家主子说的话记得一字不落。
听见李贤妃问,她便重复了一遍,“只是今日我和皇后娘娘还有许多话没说完,皇后娘娘留我用晚膳,不得空去长椿宫。好在皇上挽留我和王爷留宿宫中,接着我还要在宫里住好几日呢,自然有时间见她。”
连语气和神态都模仿着薛氏。
李贤妃闻言抿了抿嘴,忽然冷笑一声,“也是,她说的是她有时间见我,没说她会来长椿宫见我,看来是我不值得她大驾挪步。”
若说昨日她还不太愿意听艳儿拨火的话,今日便是她自己当真恼上薛氏了。
想到薛氏从前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样子,李贤妃心里渐渐冷漠起来。
艳儿见她似乎真的动怒,有些不敢插嘴,好半天才小声道:“那娘娘还要另外梳妆吗?”
“梳,为何不梳?”
李贤妃回头看她,“务必梳得光滑整洁,一丝不苟。”
……
李贤妃梳妆打扮一番,乘着撵轿去了坤宁宫。
她知道在后宫中她的容貌算不上出挑,可打扮还是要打扮的,那不是为了美,而是让她看起来更加庄重贵气。
为了这个目的,她特意戴上了自己最为贵重的首饰
入宫之后第一次拜见太后,太后赏赐的一方桃玉扁金簪。
李贤妃坐在撵轿上摇摇晃晃,伸手扶了一把鬓角的金簪,面容渐渐从沉肃转为淡淡笑意。
这笑意中颇有凛然之色。
……
“皇后娘娘,李贤妃到了。”
宫女进来通报,随后李贤妃便从殿外走了进来,对着上首福身下拜,“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抬起头来,看到周皇后和二王妃在上首对坐,似乎正在喝茶说话。
薛氏见她来这才站起来,李贤妃和她对着福了福,“许久没见二王妃,还没恭贺你新婚之喜。”
李贤妃先开了口,称呼和从前不同了。
薛氏从善如流,“贤妃娘娘同喜,我也早该恭贺才是。”
李贤妃闻言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周皇后道:“站着做什么?都坐下说话吧。”
薛氏重新在自己原本的位置坐下,李贤妃顿了顿,只好在下首第一位坐了下去。
如此位次显然有些让她不舒服。
按说,亲王妃和妃位的嫔妃,品级相当。
可因为嫔妃到底是皇帝的妾妃,一般都会受到礼让敬重,便显得妃位高于亲王妃之位。
如今薛氏没有礼让李贤妃,反而自己在上首坐下,便显得于理不合。
薛氏看了看李贤妃,忽然从座中站了起来,“倒是我忘了,请贤妃娘娘坐这里吧!”
她一副刚刚反应过来的样子。
李贤妃微微蹙眉,有些犹豫,就在此时周皇后笑着道:“你还不快坐下?你是客人,我和贤妃算是主人,自然让客人坐在尊位上,快坐下吧!”
李贤妃听到此处,只好道:“是啊,你是客人,还是你坐吧。”
薛氏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既然如此,那我就坐了。进宫这两日我和王爷处处受到款待,皇上如是,皇后如是,如今连贤妃也是,真叫我受宠若惊。”
李贤妃心中暗暗忖度这话,总觉得像在敲打自己。
皇上待二王爷十分款待,意味着看重他们夫妇,所以薛氏才敢在她面前放肆无礼么?
偏又抓不住大的错处,这让李贤妃格外不自在。
周皇后摆了摆手,旦儿上前端上几碟点心,李贤妃扫了一眼,便知和摆在上首桌上的一样。
这些点心倒是真的精致,都是宫中御膳房的拿手好菜,外头想吃未必能吃着。
比如什么荷花酥饼,小茉莉水晶糕,豆蔻美人糕……
看来周皇后的确用心准备了茶点,李贤妃庆幸自己没把长椿宫的点心带来,相比之下只会显得她太过傲慢敷衍。
她随手端起茶盏,一嗅,香气扑鼻。
这也不是周皇后平日惯喝的茶。
周皇后平日喜欢喝的是庐山云雾和闽南铁观音,今日这茶却格外香甜,李贤妃微微蹙眉,“这茶好香,是茉莉花茶么?”
“是茉莉花兑着西湖龙井做的花茶。”
周皇后笑道:“前两日母后派人从御园送来的,说是有人敬献了许多茉莉花给母后,春花、春景两位姑姑便拿去做了许多点心和花茶。母后尝着觉得好,便派人送了一些进宫给我,统共只有那么一小罐。我放着舍不得喝,今日才拿出来招待你们。”
竟是太后的赏赐。
李贤妃心中有些吃味,这赏赐不但没到她手里,她连听都没听过。
薛氏笑道:“我今儿一早起来,听四王爷和五王爷说,他们在大公主那里也喝到了这个茉莉花茶。好像是上次大公主去御园正好撞见两位姑姑在制,便随口问了几句。母后就说等制好了送她尝尝,就是和皇后娘娘这份一起送进宫的。”
原来连大公主都有。
李贤妃心里越发沉不住,难道她不如皇后,也不如区区一个公主么?
更让她吃味的是,周皇后和薛氏一口一个母后,她们都是太后正经的儿媳妇,可以如此称呼
唯独她李贤妃不能。
妾室是不能以婆媳关系论的。
李贤妃忽然觉得自己坐在这里,果真矮了她们两一等。
周皇后却没发觉,只笑着回应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