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手下,真是一招闲棋都没有。”
元治坐在乾清宫看折子,忽然这么感慨了一句,把折子放到了手边。
正在磨墨的小纪子愣了愣,“皇上许久没和太后下棋了,怎么忽然想到这个?”
元治抬起头,无奈地看他一眼。
小纪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忙低下头心虚地磨墨。
元治叹了一口气。
“起初我还奇怪,母后为何鼓励二弟和三弟跟朝臣多交流。明明父皇在的时候唯恐皇子们和朝臣勾结,如今他们是王爷了,权势更加重,母后怎么放心呢?”
“原来……”
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搁在手边的折子,“母后是为这个。”
小纪子好奇地看着他,元治使了个眼神,让他自己看。
小纪子打开折子,大略看了看,是一个御史密奏朝臣们拉拢二皇子,想把自家女儿嫁给二皇子的事。
这等小事元治一向是不在意的,可这次不同,小纪子从折子里看到了苏清的名字。
像苏清这样位高权重的老臣,都想把自家的女子嫁给二皇子,这权臣和皇子的勾结,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纪子知道元治为何不悦,“这个苏小姐那次在宫外相见,格外跋扈无礼。这样的女子皇上不要便罢了,可也不能让她成为王妃啊,岂不丢了皇室的脸?”
元治也是这个意思。
他冷笑了一声,“想必母后早就预料到会有如此局面,所以才鼓励二弟和朝臣来往。只是钓出来的大鱼是老苏大人,不知母后是否早有预料?”
他宁可苏幼仪是早有预料,否则她一定会难过,苏清到底死性不改。
小纪子皱了眉头,“先前老苏大人病着的时候,太后派多福去了好几趟苏府,百般安慰老大人。如今若知道此事,必定伤心。”
元治想来也是如此,越发烦躁。
他正纠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苏幼仪,不想苏幼仪那里已经知道了。
不是从旁人嘴里知道的,正是宋家兄弟。
……
“太后,这几日贵太妃时常来坤宁宫,想必有重要的事商议吧?”
苏幼仪在榻上看书,宋如白在旁伺候着,替她剥桂圆的壳,时不时搭上几句话。
苏幼仪漫不经心道:“也没什么,到年下了事情多,有些账目交给了大公主,还有些事情要交给贵太妃。何况还有二王爷的亲事要谈,她自然来得多了。”
宋如白闻言抿了抿唇,一时不语。
苏幼仪抬头看他一眼,笑道:“你也是读过书的,等再过一段时间,也该好好学着看看账册。到时候大公主出嫁了,我也好叫你帮忙处置内务府的事宜,你道如何?”
只要是权,不管是大是小,宋如白都愿意接着。
他粉的嘴唇微微翘起,柔声道:“太后,那二王爷的王妃可选准了不成?”
“还没有。”
苏幼仪瞧他,“莫不是你有什么亲戚姊妹要举荐的?”
宋如白连忙摇手,“我父亲只是个县令,家中其他亲戚或为官吏的,位置都不高,怎么敢高攀二王爷呢?”
“哦……”
苏幼仪像是没放在心上,又转头看起了书。
宋如白见状忙道:“我们兄弟二人来京城不久,何况是男子,见过的世家女子并不多。唯独在苏府待了几日,见过苏小姐,那端的是个美人。虽不及太后天生绝色,但在京城贵女之中也算一二等了。”
苏幼仪的脸遮挡在书后头,一时看不出情绪。
宋如白紧张地盯着,唯恐她不悦。
书后头,苏幼仪微微翘起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而后她很快平扶了笑意,只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他,“是啊,那个苏小姐生得的确美貌。你觉得她堪为王妃么?”
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
宋如白心中早就预备好了说辞,就等着苏幼仪发问,此刻忙道:“若论容貌,自然是堪为王妃的。不过我以为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对太后有利。”
“哦?”
宋如白缓缓道:“苏小姐乃是太后本家的女子,而二王爷的身世……说得难听些,到底不如宫中其他王爷和太后那么亲厚。太后若是将本家女子嫁与他做王妃,将来在他耳边劝说,不愁他对太后不常怀敬意。”
苏幼仪心中好笑。
原来宋如白想到的理由就是这个,未免太小看她苏幼仪了。
若她是如此在乎权势的人,早就安排自己人登上皇后这个宝座了,哪里会在乎一个闲散王爷的心意?
这也难怪,宋如白兄弟二人,从未见过她的真面目。
苏幼仪胆笑,“你倒是替哀家考虑得周全,只是那苏小姐曾经冒犯过哀家,不如其他小姐懂事。所以宁可选旁人,我也不选这个沾亲带故的。”
她只把自己不喜欢苏小姐的理由,归罪于苏小姐曾经冒犯,丝毫不提苏清的权势。
苏小姐曾经冒犯过苏幼仪这件事,宋如白是知道的,若非如此,苏清也不会把他们兄弟找来讨好苏幼仪。
他便柔声劝说道:“太后,那苏小姐再不懂事,到底是太后母家的自己人,这可是外人比不得的。看在这个份上,太后就别计较她冒犯之事了吧?”
说罢瞧着苏幼仪的神情,慢慢将手朝她身上游来,滑过她的衣襟,试图触上她的手。
苏幼仪眉头一蹙,忽听得殿外有脚步声,连忙借机抽回手,假装看向殿外。
宋如白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找到和苏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