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这要抄到什么时候去?”
李常在坐在窗前抄写诗文,额上冒出一阵细密的汗,宫女却在一旁打盹,忘了将冰山挪到她近处来。
李常在顿时大怒,霍然将笔掷到了窗外,将打盹的宫女吓了一跳。
“常在,你怎么了?”
低头一看,李常在面前一张新的白纸上只抄了两句歪歪扭扭的诗,最后一个字被她霍然抬笔的架势弄得如同黄河决堤,一大道黑墨长长泄下。
李常在愤愤地瞪了她一眼,宫女吓得往后一缩,下意识低下头。
李常在无奈地长舒了一口气。
这天气越来越热,她的性子也被烈日炎炎弄得烦躁起来,偏偏手上还有一堆抄不完的诗文。
这叫她如何还能控制得住脾气?
想了想,她抬头道:“去把冰山挪过来些,把窗子关上吧。”
窗外并没有凉风,反倒是一阵阵热气,倒不如关上好把冰山的寒气阻隔在屋子里。
宫女费了好大的劲比冰山挪过来,李常在一看,火气差点又冒起来了。
什么冰山?只有冰水了。
那铜鼎里原本冒出尖尖的冰山,这会儿早就化得差不多了。
宫女担心她烦躁发脾气,忙道:“冰虽然化了,不过有浸在井里的西瓜,常在吃一些消暑可好?”
李常在摆摆手,“你看我哪有工夫吃西瓜?这些诗文还没抄完呢。”
说着看了看堆在桌角已经抄完的那些,随手从最上头捡起一张,揉成一团丢进了字纸篓。
宫女阻挡不及,忙道:“常在这是做什么?那是好不容易抄完的一份!”
“字迹不够好看。”
李常在头也不抬,“皇上罚我抄写诗文,虽然辛苦,未必不是一个让皇上对我改观的好机会。我要让皇上知道,这宫里不是只有贵妃一个会吟诗作赋,我出身世家,会的只会比贵妃更多。所以这些诗文的字迹必须好看,才能让皇上看到我的才学。”
她随手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正是她平日常用的那一方金风玉露的妃色丝帕,抹了抹头上的汗水。
宫女见她偏执地盯着手上那张写坏的纸,又是随手一团扔进了纸篓,便不敢说话,默默站在身后为她打扇。
李常在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重新提起笔来。
一个字还没写完,外头传来嘈杂之声,李常在顿时蹙了眉头,“莫不是那个许常在又在闹什么事了?”
咸福宫里住着三个人,绿贵人与世无争,余下的无论发生什么事,许常在和李常在都下意识觉得是对方在作妖。
宫女愤愤道:“一定是见不得咱们常在写了好字儿叫皇上看了喜欢呢,奴婢出去看看!”
说着便朝外走去,不多时匆匆忙忙转回来,面上喜笑颜开,“常在,别写了常在,皇上身边的义公公来了!”
义公公就是小义子,他是高奇寿的徒弟,受苏幼仪看重如今也越发历练出来了,时常独当一面替皇上当差。
李常在听见是皇上身边的人来,顿时露出笑意,把笔搁了,“真的?他是来做什么的?”
李常在心中暗想,莫不是前番送到乾清宫的那些诗文,皇上看了果然觉得她颇有才华,所以命人来传她,甚至赏赐于她么?
偏小宫女凑趣,也道:“一定是皇上看中了常在,这是喜事呢!”
这话对了李常在心中的猜想,她不禁欢喜起来。
起身走到门外之时,便见小义子领头带着一群人过来,可仔细一看,他身后跟的并不是宫人,手里也没端着赏赐。
那些分明是……侍卫?!
这是怎么回事?
“来人啊,将李常在押到乾清宫手一挥,训练有素的侍卫立刻上前将李常在包围,因她是嫔妃这才没有直接上手,只是围住不说话。
李常在吓得不知所措,一旁的宫女也早已吓得瘫倒在地,根本不敢靠近她。
“这是怎么回事?”
小义子对李常在略显颤抖的质问不为所动,淡淡一笑,“常在去了乾清宫就知道了,还是自己走吧,叫人抓着终究不好看。”
李常在蹙紧眉头看小义子的表情,充满了不怀好意。
像小义子这样御前伺候的奴才,虽然比别处的奴才有脸面,可也最懂规矩,对宫里的大小主子向来都客客气气的。
像今日这样的笑容,李常在还是头一次在他面上看到。
她不免心中暗惊,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却怎么也想不到她到底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给人留下了把柄……
情急之下,她只得大喊,“我要见我伯父李阁老,派人通知我伯父李阁老!”
“常在放心。”
小义子仍是笑着,却说出了一句叫李常在更加背脊发寒的话,“你的伯父李阁老已经在乾清宫等候多时了,还有季阁老并一众大臣,请吧。”
不知是谁在后头推了她一把,李常在向前踉跄了一步,这才慢慢朝外走去……
侍卫冲进咸福宫带走李常在,作为半个主位的绿贵人听见了这个消息,不得不出来看一眼。
小义子见了绿贵人依然恭恭敬敬,绿贵人看到被侍卫押在当中的李常在,面色发白冷汗涔涔,眉头微蹙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义子向四周看了看,看热闹的宫人不少,许常在那边也出来看消息了。
他压低了声音,“贵人,这件事您还是别管了,左右是皇上和贵妃娘娘的命令,召李常在去问个话,没有大事。”
小义子的话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