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一串银铃仿佛的笑声,从红娘子带着的幂蓠后发出,王长顺与刘体纯听了,两人像是周身都沐浴在暖阳里,感觉格外的舒服;而掌毙了东厂七虎的吴孟明,却感到心里在被一柄重锤,一下下地狠命劈凿,他这个紫阳派真传的大弟子,眼睛这个贼婆娘的每一声娇笑,都使得避让到两旁的几个锦衣卫如坠冰窟,浑身发冷,而他自己却是无暇他顾。
尖嘴猴腮的锦衣百户雷桐,更是心中难受,不过他倒是硬气,一口血喷到了一半硬是被他生生咽了下去;麻面赛叔宝秦叔亮更是不堪,他将手中的铁锏有一小半已经插进了土里,他的喉咙发甜,人也在摇摇摆摆,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手指九耳八环大刀的汉子,如同疯了一般撕扯自己的衣襟,只见他拼命地扯下一条布,打着哆嗦塞进自己的耳朵里。
东厂十虎中的几个更为不堪,有的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十虎中的老大硬撑着上前一脚,踢在几个的灵枢穴上,这几个番子立时晕了过去。
红娘子扶腰止住了娇笑,她冷冷地看向十虎中的老大,“郝老大!天枢、灵台、百会、膻中、命门五穴你可打通了?”
被称作郝老大的东厂番子只是兀自强撑,听了红娘子的一句话他立时跌坐在地,吃力地想将双手附在自己的穴道上,可是徒劳地努力了半天,身子一软瘫倒在吴孟明的脚旁。
“吴大指挥使,你很好!”红娘子一边回转身,像是要回到骡车上,她不经意地瞥了准备溜走的雷桐一眼,“你很好!”
吴孟明感觉身上一松,他明白这个婆娘为什么说自己很好,刚才自己明明尚有余力救助中心属下,可是他全身提劲意守丹田,浑不将那些人的生死放在眼中,也不去乘机找红氏的麻烦,故而这个一袭红衣的贼婆子说自己很好。
“老王叔、二虎!要不咱们就给吴指挥使一个面子?”红娘子的声音中透着寒意
不过王长顺听出主母话中的意思,那是不想招惹上这些鹰爪身后那些老家伙们,更不想被东厂、锦衣卫阴魂不散地纠缠。
想明白之后,他就躬身施礼道:“主母宽宏,老码头也是行将就木之人,放屁一般放了他们,就算是老汉给自己积下了一点阴德吧……”
“好……吧……”王长顺的声音未落,红氏已经顺口答应了下来,等‘老码头’王长顺抬头之时,却见红娘子早就不在原地。
忽听身侧的刘二虎一声爆喝:“贼子!尔敢!”
说着,只见二虎的身子已经窜了出去,王长顺知道情况有变,他一分手里的十八斤重的铁鞭杆,紧跟刘体纯的身后闪了过去。
等他们两个赶过去的时候,就见到路中央是一辆已经破碎的轿车,赶车的马夫倒在血泊里,尸首完全分离,而轿车中也有鲜血在汩汩流出……;眼见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匹马,倒毙在官道的中央,两个人跑到近处才细看,才发现马头的一侧,深深插进了一支妇人所带着的发簪,刘二虎觉得这支桃木发簪眼熟,便用探寻的目光看向王长顺。
“是主母所戴的那支。”王长顺知道刘体纯要问自己什么,他们怕主母红氏落了单,所以两个人在此略一停顿,听见前面有人语声,就急忙转过前面的那道弯;只见迎面不远处,雷桐雷公一样的小脸上面露凶相。
在他的脚下,倒着一个尚在童龀的男童,雷桐的脚依然踩在孩童的头上,这个童龀之龄的小男孩,孩子一下下地抽搐着,鼻孔下面的地上是冒出来的一摊血污……
“畜生!”、“宰了他!”王、刘二人,也是见惯了尸山血海的杀神,可是见到如此虐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孩童,两个人还是第一次。
“放下那个丫头,就给你一个痛快,否则……”虽然看不见红氏的脸,可是从冒着寒气的声音中,不难听出她的恨意。
“休想!当你雷爷爷是那么好骗的吗?”他的手里提着个雉龄的小丫头,不过此时这个丫头双眸紧闭,显然已经晕了过去。雷桐的另一只手攥着自己的一对分水峨眉刺,雷桐边说边比划地往后退。
“你走得了吗?”红娘子咬着牙冷笑道。她从懂事之日起,就随着游戏江湖的父辈们开始练功,无论吃了多少苦、无论天寒地冻,从来都是苦练不辍;七岁开始随班跑解卖艺,什么人间险恶都已经习以为常,她本不以为自己会如此在乎几条微不足道的性命;不过,今天见了此贼的手段,还是让红娘子恨入骨髓齿冷不已。
雷桐不禁冷笑,“在你红娘子的手里,我当然走不了,可是要我死这个小丫头就会是给爷垫背的了……”
老王叔刚要开口,红氏一摆手止住了他与刘体纯,看着刘二虎攥紧的双拳,红娘子微微摇头说道,“二虎、老王叔,我们起事多年,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畜生吧!”
一贯是眯着眼的老江湖,此时王长顺的眼睛已经瞪得血红,他盯着被雷桐踩爆头颅的孩童,说了一声,“当家的,今天让我这把老骨头也出出力,您与二虎瞧着,让老王头将这个砸碎剁了下酒!”
刘二虎怪叫一声,挺手中的朴刀就要上前厮杀,“将此贼獠交与我刘二虎,今天一定要杀了他!”
“哦,那我们就宰了他!”话音未落,就见冷芒陡现,一点寒星掠过那个生死不明的丫头头顶,擦着雷桐的下颌径直钻进了他的廉泉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