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以有心算无心,怪只怪那秦嬷嬷太过恶毒了,实在怪不得三婶。”程锦扶着程夫人的手臂,“六妹这儿是住不得了,不如让她住到我的院子来吧。”
程夫人眼皮微抽,怒道,“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让她住到你院子来,你不觉得恶心?”
一想到程钰这三年与尸首共眠,程夫人恶心得都快吐了,“明日一早我便将她送到庄子上。”
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府。
“阿娘,六妹本就性情孤僻,又经此时心情激荡,若不善加引导,怕是会被有心人利用,说不准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当年三婶的体质特殊,焉知没有传给她,否则秦嬷嬷惑住了这么多人,为何偏偏没有惑住她?”
“你的意思说,她以后也会变成妖尸?”程夫人一脸嫌恶。
程锦失笑,“我自不是这个意思,我过不了多久便要去女学了,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何妨留给她住,这些时日我也好开导开导她,不至于让她钻了牛角尖,今后遭有心人利用。”
“不成,君子不立围墙之下,她是那秦嬷嬷奶大的,你瞧她那阴戾的模样,和那妖妇如出一辙,谁知道她和那秦嬷嬷学了些什么妖术,这等面相之人最擅恩将仇报,我不会容你冒这个险。”程夫人态度坚决,“便是不将她送到庄子上,也要寻一处地方将她严加看管起来。”
程锦笑了笑,低声道,“狗急还会跳墙呢,咱们也不能把她逼急了,防是要防着的,但也不能苛待于她。”
“我好吃好喝地把她供起来总行吧。”程夫人没好气道。
“阿娘就这么不相信我么,”程锦撒娇道,“我定能看好六妹的。”
“你容得我相信么?”程夫人揽着她进了颐心堂,“我便是信你,才留你同文大人说话的,你怎么将人领到内院去了?”
“若不是六妹那儿有蹊跷,我也不会随随便便带他去啊,阿娘,我晓得分轻重的。”
“你要真晓得分轻重就好了,今日这事儿也不怪你,下不为例。”程夫人摁了摁眉心,心里那原本因为程锦和文绍安在府里乱走的焦躁和恐惧,早被方才之事驱散了,“今日之事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万万不可传扬出去。”
“阿娘,那几个仆妇可靠得住?”
“我的人难道还掌控不住?”程夫人在这一点上很自信,“只是今日出来寻你的时候惊动了不少人,怕是今夜有不少人要探问的。到时候那些人少不得议论你,可怜你好好的,却被连累了。”
“我年纪小,名声于我也没那么重要。”程锦一哂,满脸不以为意。
程夫人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阖府上下的安危都成了问题,哪里还顾得过来名节这种事儿,“这些时日,你多带些人在身边伺候,切莫一个人独来独往。”
“阿娘,您忘了我天生神力?别说是区区一具焦尸,便是来十具我也不怕。”
“乌鸦嘴!”程夫人啐了一句,心头微安,程锦的神力她是见识过的,又一直在学武,便是几个寻常男子都有所不及,那妖尸只是力气大了些,程锦这儿倒是无须太过担心,但是程钤他们那儿……
“阿娘,韩教习识得好几位军中巾帼,孩儿明日去央她请几位武艺高强的女护卫进府里来。”
程夫人赞许地点点头,“此事耽误不得,你去给你大姐多请几个女护卫。”
承恩侯府的女眷虽然不少,但账上很紧,并没有太多余钱去请稀罕的女护卫,程夫人拿的是自家的嫁妆银子,自然只愿意花在自家人身上。
“我明日多给府里请些护卫来,再去寻些大师上门做法……”程夫人顿了顿,反复强调道,“今日之事,切莫传扬出去,便是你父亲和你大姐那儿也要瞒着。”
这件事太过骇人听闻,传出去必定要搅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她这个当家夫人也定要失了威信。
“大姐那儿也要瞒着吗?”程锦完全理解程夫人不相信程平的心情,但是程钤一向是她最信任倚重的大女儿,也是她最相信的大姐,这么大的事儿,照理该让她知晓的。
“你大姐这个人心重,若让她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操心奔波,她那腿可经不起折腾了。”程夫人叹了口气,“就拿你们拜师余博士为师这件事儿来说,我本想让她缓几日再登门,她非要急吼吼地去,再这么折腾下去,她这腿可得废了。”
“阿娘,我同大姐说了,她自拜余博士为师,我不去。”
“为何?我听你大姐说了,余博士人品才干都极为不错,又是鸿山出身,同文大人……”话刚说到这里,程夫人像想到什么似的,狐疑地看着程锦,“你莫不是因为文绍安才不愿意拜余博士为师的?”
余溪是文绍安的师姐,程锦若拜她为师,平白矮了文绍安一辈。
“是呀,”程锦坦然道,“文绍安要我拜夫子为师,我都不愿意,何况是余博士。”
程夫人觉得她是在说痴话,笑道,“文绍安如何能替夫子做主收你为徒?还有,你们何时谈过拜师的事儿?之前便有往来?”
程夫人虽在玩笑,可话里的试探多过了戏谑。
“之前机缘巧合见过几回,他老缠着我拜师,说是夫子托他一定要让我拜入鸿山门下。”
程夫人突然不笑了,圆明大师说过的那句“命格贵不可言”再次跳入她的脑海,程锦并非庸常之辈,命格贵,天资过人,就算夫子长居鸿山,但以他之能,未必推算不出程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