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御站在床尾,神色平静。
暗淡的病房灯光,照得他身型比白天里更加颀长,压迫感更足。
唐希恩坐在病床上,仰头看他,不知怎么的,莫名觉得心里发恘,心跳加快。明明她是受害者,却没来由地感到紧张。
傅时御幽幽看了她一会儿,淡淡开口:“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那个人呢?”唐希恩缓了缓心神,接过话题。
“被拘留了,”傅时御转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她对你施暴的时候,王阿姨躲在厨房,用手机拍下了全过程。”
唐希恩虚弱地笑笑:“阿姨很聪明啊。”
“是。不过,”傅时御顿了下,“她已经辞职了。”
“理解,她想走就让她走吧,一连碰到两次这种事,她估计也吓坏了。”
傅时御点头,走到病床边的看护凳上坐下,“我会让路航重新找护工。”
唐希恩态度客气:“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她早就习惯了没有护工的帮忙,自己也能自理。再说傅时御一连救了她几次,她也不好再浪费人家的钱了。这事儿,本身就不该他负责。
“好,”傅时御也答应得干脆,“如果需要人帮忙,可以让你朋友过来陪你。”
说到这个,唐希恩猛然想起来,“对了,这个事情不要让乐蔓知道。”
“好。”傅时御没再多问。
气氛陷入静默。
唐希恩捧着水杯,边喝水,边将晕倒前的碎片记忆拼凑起来。
想起傅时御为了救自己所撒的谎,她有些过意不去,问:“现在黎太太以为我们俩‘扯证’了,这件事会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傅时御不以为意:“没影响,澄清一下就行了。”
唐希恩放下心来,但放心的也只是未给傅时御造成无可挽回的麻烦,不放心的事情却还有一堆。
黎太太娘家人有黑道背景,如果黎太太因为这个事情坐牢,那她怕是会有无穷尽的麻烦,除非她不想在b市混下去。
但如果不追究,一来显得自己太好欺负;二来总觉得心里那口怨气下不去。
“倒是你,有影响吗?”傅时御问。
唐希恩回神,“什么?”
“黎韬去过拘留所,估计这时候,已经从他老婆那里知道我跟你‘扯证’的事。”
唐希恩“哦”了一声,反问:“你不是会澄清吗?”
傅时御脸色一冷,似覆盖一层寒霜,静静看着她,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所以,你还是担心黎韬误会?”
唐希恩回过味来,解释:“我在b市也没认识几个人,这个事情对我没太大影响,主要是你。黎韬那边,你该澄清就澄清,不用考虑我。”
她这话其实没说到傅时御心里去,以至于傅时御到现在还弄不清楚她和黎韬的关系,所以刚才才会一时情绪外露。
傅时御敛了敛心神,简单交代:“伤口不要碰水,我出去一下,晚点过来。”
他从医院离开,直接驱车去“观韬”。
一出电梯,站在前台等待的宁兰立刻迎了上来,态度热络:“傅总,黎par正在赶来的路上,我先带您到会客室坐一下。”
傅时御颔首,随对方前往。
“观韬”是国内业务水平综合能力排名前三的合伙制律师事务所之一,业务主要有六大板块:公司、资本市场和证券、知识产权、争议解决、融资、反垄断与国际贸易。
唐希恩就是处理反垄断及国际贸易争议案件的涉外部律师之一。
此时已是晚上七点,律所大厅仍人来人往,有为各种案件前来的客户,也有律所的律师和调查员,傅时御一路走过,不断有人朝他投来打量的目光。
宁兰原本走在前面带路,突然慢下几步,与傅时御平行而行,语气颇为讨好:“傅总不常来我们所里,大家看到你都觉得很稀奇呢。”
傅时御没理她,目不斜视往前走。
进了会客室,他找了个位置坐下,见宁兰没打算离开,便就冷声道:“你先去忙吧。”
“我不忙的,”宁兰笑得一脸谄媚,“我陪您在这里等黎par。”
“……”傅时御挑眉,淡淡扫了她一眼,收回视线的同时,拿出手机处理工作。
宁兰:“唐律师情况怎么样了?会留疤吗?”
傅时御正在屏幕上滑动的修长手指一顿,抬眸看向宁兰,问题冷厉而直接:“所以,是你告诉黎太太唐律师家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