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其他人在,但“猞猁”卡拉的嘴巴就是闲不住,仿佛那些思考的过程不能憋在脑子里,非要说出口来才能将之运转如意。
“他给我下了很多个套,从刚见面的时候就是如此。”他说,“说破我的那里有可能是他的警觉性比我预想的更高,也有可能真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但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在后来输入测试数字那里。如果太过执着想要找出他这个反常举动的原因,那就有可能得出我刚刚的结论,可谁能想到,这才是他想要让我深信不疑的东西。”
他叹了一口气“不是直接告知结果,而是通过一步步的引导,让对手往自己预先设置好的答案上走——这不是刚才我想对他做的事情么。一边识破一边说什么对这个套路很熟悉,下一秒自己却又用上了,这也算是正中人心的盲点,寻常人一下子就上钩了吧。”
“其实,这台机器刚才应该是第一次被使用。”
他抬手敲了敲显示屏,将其激活后盯着一片空白的输入框。
“在他之前,这屏幕显示的内容应该就是现在这样。没有前一次反馈的结果,他的同伴也还没有从这边经过。其实他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不用在我面前输入,不用浪费一次机会还额外暴露信息。面对刚才的情况,十个人里至少有九个半会选择离开,剩下的半个也最多是自信心过剩,选择留下来和我继续僵持。”
“可恰恰因为是这种‘没必要’的行动,他要传递给我的信息才会显得有说服力。”
“看到他做了正常情况下没必要的事情,我于是相信在他之前真的还有另一次输入的结果,进而就会相信在这之前他的同伴已经到这里来过,并且在这台机器上用掉了一次测试机会,甚至会因此觉得他那个毫无遮拦直接跳过一个数字的同伴实在是蠢得可以,连最基本都道理都没想过。这些东西单独拿出来可能不算什么大事,但误判行踪,误判对手测试的次数,误判对手的实力,这些都有可能在之后游戏的某一个时刻演变成巨大的错误。”
在卡拉眼前,一度被激活的显示屏因为在规定时间内无人操作,又回到了刚刚的画面上。看着“1234”的输入内容以及它对应的“1a1b”,卡拉自嘲地笑了笑,再次摇起了头。
“不光是这些,就连在数字上也差点被他骗了。”他说,“他刚才表现得就像是把自己的数字混在这里面,想要骗过我似的。在考虑了同伴的愚蠢举动之后,他会采取这样的决策也不奇怪,但既然前者根本就是他虚构出来的假象,那么他的决策也值得重新考虑。”
“其实如果扔掉那些多余的假设,单纯看这个数组的话,这就是‘猜数字’里最为常规的开局方式。就算现在规则有所改动,但只要我们持有的数字不在这四个数里,那么依旧有很高的机会把它们当做第一次测试输入的内容。换言之他在试图误导我的同时也在赌这一点,赌我已经进行过一次测试了,而后赌他进行的这一次不会给我带来什么新情报。”
卡拉耸耸肩,双手无奈地摊开“好吧,他赌赢了。我确实做了。”
“从‘0’到‘9’,一共是十个数字,如果他的数字不是‘1234’中任何一个,那么我所持有的数字就有九分之四会落在这里,而落到其他数字上的几率是九分之五。如果是后一种情况,而我又在和同伴会合前就开始测试的话,那么我也很有可能要用‘1234’来做我第一次测试的内容。综合来看,机会差不多是一半对一半,跟买大小一样。”
“就结果来说,他赌对了。这个‘1a1b’的反馈结果我在之前已经看到过,他没有向我暴露任何信息。而且如果一切如他所愿的话,那么我现在等于是收获了一个原本就知道的正确情报,同时误判了他持有的数字,他的同伴测试机会的剩余次数,甚至误判了他们二人的才智。要真是那样的话,这场游戏我看我也别想赢了。”
“但最后还是被你看穿了。”
不知何时,见习主持人井心水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厅的一侧。他端着那台仿佛黏在脸上的摄像机,依旧神出鬼没地选在一个最合适的时间点插入到卡拉的独白戏码中。
“说来羞愧,我能看穿只是因为运气。”卡拉像是对后者的出现毫无意外。
“梁京墨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表面上看像是解了他的围,实际上却反而成为这一连串计划的破绽。因为在游戏开始后这两人还未见过面,也在规则的限制下不能使用远程交流手段,于是在这件事上两人完全没有沟通过,在配合上自然对不上号。梁京墨虽然聪明,但最多也只是听到我最后缩小数字范围的那几句话,信息不足,于是信以为真,于是就想放点烟雾弹,搅乱我的思考再说。在离开的时候他还用身体挡在我面前,想要帮忙分摊一点压力。这是感人的友情,可殊不知,他的这个举动反而让我产生了警觉。”
“这又是什么意思?警觉从何而来?”井心水问道。
“因为这是个无意识的保护动作,但在那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保护了。”卡拉冷笑,“如果是生命威胁的话,之前的平静已经证实我不会轻易出手。而在精神方面,那个时候我几乎都要对那些假情报信以为真了,距离输掉这场策略战只有一步之遥。作为领先者,他们应该更有信心,没理由反过来露出这怯懦的一面才对。”
“于是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