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逆者,诛!
五个字轻轻地从陌尘子的口中吐出,却重重地砸在谷力波切的心上。
他犹豫了。
他一个人死不足惜,但是身后的都是他的族人啊!顺从的话,自己的族人都会变成异兽的奴隶,可是不顺从的话他们又会被杀死。
他们有的还只是孩子!
他没有权利为族人断决生死,但是此刻他必须做出决定。
“我们……”谷力波切感受到周身的压力已经消失了,但他还是说不出话来。
他问心有愧!
谷力波切回过身,嚅噎着。
百年了,他第一次觉得身前的这些族人的样貌居然是如此模糊,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居然有如此多的眷恋。
第一次,老泪纵横。
“察力家,求死!”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呼一声,跪倒在地。
像是一颗投进水潭中的石子,激起了千层浪。
“付螚家,求死!”
“古博力家,求死!”
“各禾家,求死!”
……
看着面前纷纷跪倒的族人,谷力波切突然觉得自己年轻了近百岁,又回到了那个热血沸腾的年轻汉子。
“巴彦寨,求死!”谷力波切回过身,双目通红,字字铿锵!
苗族的子女,可以站着死,不能跪着活!
在第一个叫喊声出现时暮巴波切的脸色就变了,脸上满是不忍、痛苦与愤恨。但他知道自己救不了这些人,他只能退缩,只能忍让,以此来保全自己的族人。
他恨,但他也怕。
“求死?”陌尘子眼角高高吊起,轻轻舔着已经化成了爪子的右手,声音尖锐,“好,很好!既然如此,那就拿你们来裹腹好了!”
陌尘子腾跃而起,眼中红芒乍现。“呵呵,一群凭借盗窃来夺得力量的渣子,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这是他滔天的恨!
陌尘子凌空而立,衣袍在疾风中猎猎作响,衣袍上幽黑的线条纷纷射出,在狂风中游走着,环绕其身。
“都出来吧,藏着掖着的,不难受吗?”陌尘子嗤笑一声,双目已经没有了所谓的眼白和瞳孔,只剩一片猩红,好似滔滔血海。
“小姑娘,你之前出价的时候可没有告诉我这次目标居然是四大凶兽。”一身皮衣的夏子煜从树影中走出,手上握着一把左轮,枪管下方弹仓轮轴护套延长至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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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才知道。”司歌提着一把桃木剑出现在众人身后,神色淡然,身边还有一个青衣童子。
青鹤。
“小道奉家师之命,前来捉拿北山异兽之首,狍鸮。”青鹤的道袍在狂风中微微飘动着,超然绝尘。
“呵呵,这么自信,就觉得自己能抓得住我?不过一只小妖,纵你修行千年又如何?不还是我腹中糟糠,我这些年吃过的妖妖人人的,也算是不少了。”陌尘子托着手,掌间是一道幽黑的线条。
但是线条不再游走的时候,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形状。
像是一张人脸。
“其中呢,一部分变成了我的仆从。而另一部分,则是魂捏碎,甚至连一声哀嚎也来不及发出。
“阿弥陀佛。斩妖之事还是交与柳施主了,至于那四散的冤魂,还请手下留情,勿要赶尽杀绝,予以贫僧为之超度。”一个粗布纱衣的老僧唱了一声佛号,耷拉着眼。
“劳烦释空大师了。”被称作“柳施主”的中年男子提着长刀,刀尖直指陌尘子。
“呵呵,这样子,该是来齐了吧。赏金猎人夏子煜,山字后人司清歌,玄微子之徒青鹤童子,灵隐寺高僧释空,柳家长老柳瀚平,还有那一位,阵仗不小啊。”陌尘子抚了抚眉脚,冷冷地看着身下诸人。他的双目已经化作了滔天血海,看不出其中神色,但是他的语气,却是平淡无波。
毫不畏惧。
“那位姑娘,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陌尘子扬了扬下巴,指着角落里的那名女子。
一袭青衣,徐清染。
徐清染没有理会陌尘子,默默取出一堆瓶瓶罐罐,摆在地上。
最后一个瓶子着地,磕触在砂石之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刹那间,天地肃杀。
夏子煜率先出手,侧身滑出,甩臂开出三枪。透明的水晶弹头裹着幽蓝色的火焰在空中划出三道优美的线条,呈品字形封向陌尘子。
柳瀚平拖刀而上。
“般唎怛啰耶……”释空僧人双手合十,双目微阖,声若洪钟。
“青山不过可下酒,江涛恰是好润喉。你们几位的这些技俩,怕是太小瞧我了吧?”陌尘子狂笑着,咧开了嘴。
咧至三丈有余!
陌尘子身上的衣袍已经化作了飘扬着的赤红鬣毛,尖锐的羊角从他额角破出,猩红的双目已经转至了腋下,整个头颅几乎被一张血盆大口所占满。
《山海经?北山经》有云:钩吾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鴞,是食人。
“以言告神謂之祝,請神加殃謂之詛。”司歌将桃木剑插在身前,双手结印。在桃木剑入土之际,一阵狂风以司歌为眼,暴卷而出。
这不同于陌尘子阴邪的妖风,这阵狂风竟是使人神清气爽,心神明朗。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司歌的发箍已经落在地上,三千青丝在空中挥散、飘舞,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