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养着一只阴傀,胡大自然知道这世上是有那些东西的,于是晚上睡觉时,他特意吩咐胡福在一旁看着,还在床头摆放了驱邪的符纸。
小厮胡福看到这些,打心底里发出一声冷笑。心说这坏事做多了的人,就是容易心虚。就他自己做的那些缺德事儿,莫说这世上没有神仙,就是有,只怕看见他也会闭眼。主子既然吩咐了,他也不能不照做,只是等胡大睡着了之后,胡福也便寻了个地方眯起觉来。左右,他没有离开胡大的卧房,就算是被发现了,也不至于挨骂挨得太厉害。
果不其然,睡到半夜时,胡大便察觉有些不对,他感觉有一只手沿着自己的大腿慢慢的摸了上来。他闭着眼,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探过去,摸到的竟是毛茸茸的一团,那手感像极了自己的头发。
“胡福,掌灯!”
胡大惊叫一声,随即坐起身来。胡福还算机灵,听见胡大声音的一瞬间,就扑了过来。
“爷,怎么了?”
“掌灯!掌灯!”胡大惊恐的叫着:“腿上,爷腿上有个毛茸茸的东西。”
灯亮了,然而胡大腿上却是什么都没有。
“爷,您是不是做噩梦了,您这腿上什么都没有啊。”胡福掌着灯特意往胡大的腿上照了照,那上面果然什么都没有。
胡大松了口气:“你再仔细找找,一定是有什么邪门儿的东西跑到了爷身上。”
“爷放心,小的一定仔仔细细的找。”胡福说着,将灯搁在了床头柜上,顺带着抬头瞧了胡大一眼。只这一眼,胡福便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来,他指着胡大的头,结结巴巴的说:“爷,您的……您的头发……”
“头发?什么头发?”胡大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头,一抹竟也愣住了。不知何时,他的后脑勺竟变的光秃秃的。
“镜子!给爷找面镜子来!”
“爷别急,小的这就去找镜子过来。”胡福低头,转身时掩嘴笑了一下,脚下却是没有停留,忙外出找镜子去了。
几乎不到天亮,胡家大少爷被鬼剃了头发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云家集,就连一向很少见的二少爷闻见消息,都赶过来探望。
若论长相,胡家这兄弟两个没有丝毫相似之处。胡大五官粗狂,人也长得五大三粗,胡二却相貌清秀,身形娇弱,打眼看上生标配的模样。
“大哥这几日可曾遇过什么人或者经过什么事儿?”
“遇过什么人?我这几日身体不大舒坦,很少出门,就前两日带着胡福出去了一趟,也不过是在街面儿上散了散步,这遇见的人,实在是记不清楚长相。”
“回二爷的话,大爷前几日带着小的去了一趟正在装修的胭脂铺,不过并没有进去,只是在铺子跟前站了一站,碰见的也都是在忙活的工人,都是云家集本地的人,小的都眼熟,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在。”
“胭脂铺?大哥闲着没事,去逛胭脂铺做什么?难不成是瞧上了人家掌柜的女儿、夫人,亦或者就是掌柜本人?”胡二挑了挑眉,“大哥若想要续弦,也要走正经的途径,如今咱们胡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大哥您办事,可千万莫要糊涂才是。”
“二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爷这是担心大爷您呢。”眼瞧着二位主子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胡福忙在一旁帮腔:“二爷还不是担心咱们胡家被那些有心的姑娘给惦记上,万一对方给大爷您使个美人计什么的那可如何是好?当然,依照大爷您的脾气和眼光,也定是瞧不上那些庸俗之辈的。另外,二爷您也是误会大爷了。二爷久居内宅,外头发生的一些事情,二爷您难免会顾及不上。例如,这云寨的云老爷前几日去了,听说是被高手给谋了性命。白家饺子馆的那位白夫人如今也回乡修养去了,就在云老爷过世后的第二天。如今那饺子馆被盘给了白夫人的一位亲戚,变作了一处卖胭脂水粉的铺子。说起这胭脂铺的掌柜,二爷您没准也是听过的,就是在神都洛阳颇有些盛名的刑如意,刑姑娘。”
胡福这几句话看似说的随意,实则包含了许多信息。胡二不是胡大,他自然听出胡福这话中的意思,于是转过身来,看着胡福的眼睛问道:“白夫人不在了?”
“是!小的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那白夫人已经不在饺子馆了。”
“如今那饺子馆变成了胭脂铺,且这胭脂铺的掌柜,还是刑如意?”
“回二爷,正是那位姓刑名如意的姑娘。”胡福说着,还从袖子里掏出一幅卷轴来递到胡二跟前:“小的为防是有人冒充,还特意命人前往洛阳打听,让知晓那位姑娘的画师亲自画了一幅画像。小的已经看过了,的确就是胭脂铺里的那位姑娘,就连那位姑娘身旁出现的家人,都与消息中描述的一样。二位爷也请看一看这画像中人。”
胡福说着,看了一眼胡二。见胡二点头,随即一抖落,将画卷给抖落开了。
画中的少女,穿着一袭淡粉色的衣裳,站在一处古色古香的胭脂铺前。若单看五官,倒是没有觉得有多么惊艳,但是配上那灵动的表情,竟让人一时半会儿的移不开眼睛。胡大更是瞧直了双眼,只差淌出口水来。
“胡福,你可打听过,这位刑姑娘可曾婚配?”
“大哥,你又想做什么?”胡二听见胡大的问话,脸孔一板,眉峰处跟着簇拥起来:“这位姑娘既是白夫人的亲戚,又能在神都那样的地方站稳脚跟,只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