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指了指常泰腰间的那块翡翠,说:“这翡翠,我曾赠与一人。此人,与这位公子同姓,也姓常。若是鱼儿没有认错的话,常公子应该就是鱼儿认得的那人的后代。”
“你是渔家姑娘,这翡翠虽成色一般,但对于寻常人家来说,也算是贵重之物。不知道鱼儿姑娘你,为何要将这翡翠赠与常大哥的先人?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什么渊源?”
“那人,是鱼儿的救命恩人。”鱼儿说着,略微低了头,看向常泰的目光中,也多了些许的情绪:“鱼儿生于渔家,又是女子,自小便不招爹娘待见,就连这名字,也是随意取的。可随着鱼儿逐年长大,原本苛责鱼儿的爹娘竟然开始对鱼儿好起来。
无意中,鱼儿得知爹娘之所以改变了对鱼儿的态度,乃是因为鱼儿容貌尚可,来家中求亲的人也逐年增多。爹和娘,打算利用鱼儿的亲事来做一笔买卖。对此,鱼儿并无什么感觉,因为身为女子,迟早都是要嫁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天子之家的儿女们,恐怕也是身不由己吧?
可鱼儿万万没有想到,爹娘为鱼儿应允的第一门亲事,竟是个已知天命的老翁。他命中克妻,从年轻时便不停的续弦,可最长的那个也不过活了三年。这样的人,鱼儿自然不能同意,生平第一次违逆了爹娘,并且从家里逃了出去。鱼儿知道,倘若回家,爹娘必会逼迫,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投河自尽。”
“你是自杀的?”刑如意看着她一身的水汽,又瞟了一眼狐狸:“说好的窒息而死呢?”
鱼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姑娘误会了,鱼儿那次并没有死,否则也不会有了后面的事情。”
“那是常大哥的先人救了你?”刑如意又问,这次鱼儿点了点头。
“是的!当时,那个人乘舟行船,恰好路过河岸。我投水时被他看见,于是他放下所有的财物,跳入水中救了我。等他带着我回到河岸上时,才发现摆渡人并没有等他,他所有的东西都落在了那条渡船上。我们在一起待了两天,但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他对我始终疏离有距。或许,在他的眼里,我只是他恰好路过,顺手搭救的姑娘。他就像是说书先生口中的侠客,是我这种寻常渔家女子不能与之相配的。”
听到这里,刑如意忍不住用手捅捅了常泰,低声的问了句:“你可知道,你爷爷,或者是你太爷爷娶的是什么人?”
“寻常的农家女子吧!”常泰想了想回道:“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奶奶也好,娘亲也好,都只是寻常的农家女子。倘若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应该是他们都比较豁达,从不与人斤斤计较。用我爹的话说,就是没心没肺,缺心眼。”
“常大哥,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常大哥。”
“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不像是会用没心没肺,缺心眼这种词汇的人,尤其还是用来形容你的家人。”
“大概是小时候听我爹说惯了,况且这样的字眼,在我常家并非什么不好的词语,反而是一种褒扬之词。”常泰说着,嘴角微微上扬,似想到了什么:“记忆中,我奶奶是不识字的,但她却能讲出许多江湖上的故事。我娘的性子,回想起来,倒是与如意你有几分相似。她也喜欢摆弄各种药材,不过不是用来做胭脂水粉,而是用来做菜。只可惜,她的手艺始终停留在勉强将菜做熟的份上,吃到腹中,不让你肚子疼,就已是万幸。所以,我娘爱做菜,但我爹从来舍不得她做,也不敢让她做。为此,我娘没少埋怨我爹。我爹过世后,娘想要做菜的心思也就淡了,反而是我,早早的就进了厨房,直到做了捕快。”
“真没想到,常大哥你的身上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不过听起来,伯母与伯父的感情应该是极好的。”刑如意安慰性的拍了拍常泰的肩膀,又将目光落在了女鬼的身上:“然后,两日之后,你与常大哥的先祖分别,你身无长物,就送了那块翡翠给他?”
“是!因他救我时,遗失了全部的财物,而我身上最值钱的便是那块翡翠,于是我将翡翠送与他,让他前去典当,换取回家的路费。可依照他的性子,这块翡翠,势必还会留着。”女鬼说着,又看了一眼挂在常泰腰间的翡翠:“那日,我在谢家老宅遇见这位公子。因我五官被遮,视线不清,只这翡翠是我私有之物,上面沾染了我的气息,所以一时便将这位公子当成了他。我以为,是他回来寻我了。”
女鬼说着,转身,对着刑如意作揖:“多亏了姑娘出手,否则鱼儿就害死了恩人的后人。此虽非鱼儿之意,可鱼儿终究是阴邪之物,若因附身之故,伤了常公子的性命。九泉之下,鱼儿又该如何去面对恩人。”
“常大哥的事情,你算是交代清楚了,我们呢,也姑且相信你刚刚说的都是实情。那么陆家和谢家呢?县志上说,你原是陆公子要娶的新娘子,却又为何丢了性命,还寄身在画像之中,藏在谢家老宅。谢家老宅的那些命案,又是否与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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