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只听不说,朱由检叨叨絮絮的继续着。
“赈灾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无论如何还是同女真的威胁无法比较。可我要是听从了内阁那些人的建议,你说我是不是变得如同傀儡,内阁说赈灾,朕支持信王赈灾,内阁说攘外必先安内,朕召回信王,给个过犹不及的理由。还有袁崇焕……”
说道袁崇焕的时候朱由校言语停顿,脸上有沉思的表情。
朱由校不相信袁崇焕会通敌,但内心又痛恨袁崇焕,自己给了袁崇焕足够的信任,将军队交托到对方手中,辽饷要占据国库多大的比例?给了这么多支持,却始终没有做出让自己满意的成绩来,女真攻击高丽,袁崇焕还要喊着主动出击,怎么打?如若败了,宁远丢失,女真大军便要出关,自己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打下的这片江山。
朱由校登基魏忠贤便随在身侧。
皇帝信任自己,就东林党极力阻止的赋税一案,朱由校的改制自己功居首位,解决了辽饷。长久的伴侍外加魏忠贤善揣摩,对于朱由校性格了若指掌。
朱由校扶持一事定然便要打压一事,这是制衡术,也是帝王术,所以魏忠贤尽管独揽朝政但也允许其他意见、力量的存在。
自己的价值取决于对手。
长久以来,就是这种思维下自己一步步登上了如今权利的巅峰。
所以魏忠贤牢牢的攥住这些权职,更想控制被朱由校极为看重的信王朱由检,这是魏忠贤不断调动出东厂、锦衣卫、内操军的初衷。
对待信王,不能如若朝堂大臣一样落刀,那是自寻死路,刀落向朱由检的同时也等于自己给自己套上了一个绳索。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拉拢,在朱由检撑不住或者被打击的时候扶持一把。
这是魏忠贤的心思,在这个基础上魏忠贤从朱由校言语中判断着皇帝真正的意图。
朱由校对军队不信任,不信任也意味着宁远方向只要女真保持现状,朝廷便不会出动出击。
所以攘外只是空口之词。
“皇上,内阁提攘外安内,思路是正确的,但“安内”却是有讲究的,安内,安的是什么内?是阻挠朝廷赈灾的这个“内”,还是灾民存活的这个“内”。女真控制高丽,威胁大增,朝廷将内外政策倾斜,这个思路是合理的,但赈灾也有两个矛盾,信王和阻挠赈灾官吏、地方大户矛盾,百姓和朝廷的矛盾。信王代表的您的意愿,朝堂的主流立场,如果就此终止赈灾,或许是能平息阻挠赈灾官员和世家同信王的冲突,达到和谐目的,但不利因素亦有其二,第一,折损了皇上您的威信,第二,信王赈灾前功尽弃,而这些阻挠赈灾的官员、地方世家也不会就此罢手,变本加厉也是有可能的。”
“赈灾开始信王惩办的只是小官小吏,如今鼓噪起来的这些人适才是阻挠赈灾的真正力量,皇上您真要维持朝堂和谐,也是要惩办这些人随后才能对外,这才能达到以儆效尤的目的。此乃首个矛盾解决之策。还有第二矛盾,就此降低赈灾力度,灾民和朝廷又会产生不和谐因素,会加剧地方治安胡乱,匪患滋生,灾民会说朝廷只是故作姿态,皇上您体恤爱民的名誉便要折损。而且也会打击到支持赈灾的朝堂官员。”
“所以中止或者降低赈灾力度,首先无益于解决女真威胁,呱噪的官员是安分了下来,但会将灾民和支持赈灾的官员推到被打击的层面,得不偿失。女真产生威胁非一年半载,为何顺天府物价始终平稳,唯独此次一反常态的突飞猛增,原因为何?还是这些阻挠赈灾的官吏、世家门阀背后推波助澜,以京城的物价提升,民众怨声载道来施加压迫,居心叵测。这些人,只顾一家,不顾一国,皇上英明,自然能想得出其中关键。”
言落,魏忠贤低眉顺目,拳拳之心的姿态。
一个文无忌眼中颠不破的道理。
女真的强大不仅仅在于士兵从苦寒环境中抗衡出来的意志、凶悍和战事中积累起来的自信,还有将官千锤百炼后磨砺出来的领军能力。
所以四门寨只有经历这种类似的考验才能脱胎换骨,目前而言,能将战术细节执行精益求精的塔拉、周瑾之或许还不懂什么是战略部署,但大事都是小事积累而成。将无数的小事执行的丝丝入扣,战略的统筹能力也便自然而生。
这是锤炼!
对魏忠贤而言也是,出生街头,泼皮无赖,但善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处在宫中的时间长久,也自然而然学会了尔虞吾诈,自成风格的套路,而且魏忠贤以市井小人手段外加自学成才的套路往往还能让才高八斗的东林党无能为力。
基于现实的分析,即猜透了朱由校心思还一针见血分析了利弊。
“建议呢?”朱由校问。
“皇上您是要降低赈灾力度,保持朝堂平衡,但在这之前,也绝对要对如今鼓噪、蠢蠢欲动,阻挠赈灾的官吏、地方世家门阀给予重手,以儆效尤。查办几个暗中推波助澜的,这些人便会安分很多,随后再以宁远危机,整军操练为名减少赈灾开支,如此以来即得到了百姓赞誉又不伤朝堂两派元气,如若来年灾情持续,也少了再次赈灾时的阻力,更能让王爷感受到您的拳拳之心,一举多得”
朱由校思索:“还是你建议中肯”
“谢皇上,能解您之忧,这是荣幸”魏忠贤见缝插针奉承。
“嗯,就查办这些暗中作梗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