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来,你还是一个大忠臣?”天平帝讽刺的道,梁王争锋相对:“当然是大忠臣,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将领,这么多忠勇的将士支持?”他转身手臂向后一指,一眼望不到边的军营绵延数十里,随着他的手臂指的地方,一众将士欢呼起来,山呼海啸之间,数十万大军都在骚动。天平帝脸色一变,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唐高祖李渊当年面对自己的儿子秦王李世民逼宫之时的无奈,手微微握成拳,许久才叹息一声,闭上双眼道:“朕知道你的苦处了,你…你也不用在城外风餐露宿,与朕一道进宫吧。”
皇帝屈服了,梁王脸色中闪过一丝自得,而他手下的将领也喜不自胜,从龙之功不亚于开立新朝,他们就是梁王的开国功臣,加官进爵自不待言,梁王吩咐大部分军队在原地待命,而全山则亲率两万大军随他一同入城,皇帝的不满他们看在眼里,梁王可不希望最后时刻阴沟翻船,落得个何进的下场。
梁王护送着天平帝入城,给全山使了个眼色,手并如刀,向下一砍,全山自然是心领神会,暗自安排五千军队围攻东宫,彻底灭了太子一家这个后患。进了洛阳城,没有文武百官的夹道相迎,只有零零散散十几个官员跪倒在地,梁王并不意外,只是令他意外的是,在零零散散十几个官员最前面跪着的竟然是自己的老师,也是此次他最大的对手兵部尚书高元,一丝惊讶从他眼中划过。
其实梁王并不怎么想杀自己的老师,若是高元拒不投降新朝的话,他愿意削他为民,放他回归故乡,毕竟杀害自己的老师,于他的身名有损,不过,高元亲自迎他入城,这还是令梁王大为高兴的。高元是难得的名将,且一向忠心耿耿,有这样一位重臣归降,对于他收服百官之心大有好处,更何况高元出身广陵高氏,乃堂堂一等一的士族,他的归降也可以给那些摇摆不定的世家大族一个信号,思索至此,梁王连忙迎上前来,扶起高元,责备道:“恩师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也在这里?染了风寒可如何得了?”高元又是一礼道:“殿下费心了,罪臣不知天命,妄自顽抗,罪该万死!”梁王笑道:“恩师怎能如此说?恩师乃忠贞之臣,为陛下效死,孤怎会治你的罪了?不过是乱臣贼子挑拨,与恩师有何干系?”
梁王扶着高元回到了队伍中,天平帝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一闪而过,高元不敢看皇帝,只是低着头,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羞愧,梁王看在眼里,反而更加放心了,若是皇帝没有流露出这样的厌恶,高元的投降就有大大的疑问,而皇帝不作掩饰发自内心的厌恶,高元的惭愧才更加让他放心。
梁王回过身来,对左右的亲兵冷声道:“那些贼臣,你们立刻去把他们绑来,离间孤与父皇的父子情深,其罪当诛!”亲兵唱了一声诺,带着几队士卒如狼似虎的向城中奔去,不时间就有一些大臣武将被拖了出来。
靖国公韦震率军护卫东宫,誓死不退,被全山当场射杀,他的家族全部下狱收押,内阁首辅秦合饮鸩自杀,身体刚刚略有康复的萧泉在听说皇帝低头,二话不说,上吊殉了社稷,他是一个清官,家里除了妻儿也就几个忠仆,在看到老爷自杀,妻子抱着一对儿女投了池塘,老仆也放火烧了自家的府邸,四个阁老中,商谈不知所踪,唯有房潜被五花大绑的绑到了梁王的面前,梁王冷着一张脸,对高元道:“就是这些奸臣贼子,离间天家骨肉,恩师认为该如何处置这些贼子?”
房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梁王身边的高元,顿时目呲欲裂,他直起身子,嘶声竭力的骂道:“高元,你这贼子,原来所谓的忠贞都是徒有虚名!陛下待你不薄,你不为国效死就罢了,还降了叛逆,你…”高元看出梁王是在等自己表态,他的手微微握了握,又放下,走到房潜面前,左右开弓就是给了房潜十几个耳光,高元虽然也是读书人,不过这二十多年来连年征战,这用尽力气的几个耳光岂是房潜这样的老弱的书生能扛住的?只是几个耳光下去,房潜就吐出了十几颗碎牙,昏死过去。
天平帝见得如此忠贞的臣子受此侮辱,实在看不下去,咳了几声道:“高元,不要做的太过分,好歹曾经同殿为臣…”“离间天家骨肉,罪该万死,”高元冷冷的直视皇帝:“陛下以为然否?”这已经是非常不臣的举动了,天平帝额头青筋略隐略现,然而他一转眼看到笑吟吟的梁王,忍住气道:“高爱卿所言甚是…”他闭上双眼不忍再看:“给他们一个体面吧…”
梁王很满意高元的表现,他现在至少放下一半的心,高元顶撞皇帝,当街扇阁老耳光,这几乎就斩断了与天平朝的所有联系,唯有抱着自己,他才有活下去的可能,否则那些忠义之士一旦得了机会,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整个洛阳的禁卫军都已被高元控制,高元一声令下,左右金吾卫、右骁卫、左右千牛卫都放下了武器,接受梁王军的改编,梁王对于五个亲卫的配合还是大为高兴的,作为表率,他暂时也没有打算大动这五个亲卫,各卫大将军继续统帅原来的亲卫,只是不足之数从梁王淮南军中挑选精锐补充。
到得皇宫前,整个皇宫的禁卫军都被高元撤换,换上了梁王军和自己的亲信,天平帝悲哀的发现,眼前的禁军大部分不再是相熟的面孔,他第一次对整个皇宫感觉到了恐惧,陌生的皇宫,这不再是他统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