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军出了善阳城才不过三个时辰,天色微微方亮之时,一队契丹军皮青脸肿的逃了回来,他们的战马遍体鳞伤,五百多契丹勇士各个都有伤,很多人身上还有箭矢随着战马的起伏不断摇晃,看着颇为渗人。
五百多契丹人满面都是凄惶之色,到得善阳城下,那些人如同见了救星一般,疯狂的拍着城门,为首的更是大声嚷嚷着:“快点给老子们开门,老子命差点就交代了,你们这些兔崽子睡的倒是实沉。”
黄升一夜没有合眼,直到破晓,才迷迷糊糊的躺倒,没想到才合眼半个时辰不到,管家就又唤醒了他,揉着酸涩的双眼,黄升连官袍都没换上,只披了件长袍就上了城楼,看着城下军容不整的契丹人,他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底,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萧指挥呢?”黄升不顾城下骂声一片的契丹人,大声问道,死再多的契丹人也赶不上一个皇族的战死,他最担心的就是萧卞出什么意外,人群中,一个人在两个亲兵的扶持下来到了城门下,有气无力的吼道:“老黄,快给老子开门,老子我差点就丢了命。”
火把照耀下,黄升认出了萧卞,也放下了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虽然五千契丹人逃回来的不过五百人,不过城中还有数千军,想必守城问题不大,黄升向左右道:“快给指挥使大人开城门。”现在大部分契丹人都在城外,剩余不过千余人,城上守城的都是汉军团练,平时契丹人耀武扬威,这一刻看到他们的凄惨景象,心里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不过他们可不敢得罪了契丹老爷们,立刻放下吊桥,缓缓的打开了城门。
城外契丹军蜂涌入城,城门才开了一个丈余的口子,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契丹勇士就挤着身子,想方设法的进城,看样子这一战的确是打的惨极了,他们一边奋力的挤着身子,一边大声嚷嚷着:“快点开门,南人已经追过来了!”
他们的确没有说假话,在城外不过数里,一支点着火把的长龙缓缓的向善阳逼来,只从火光判断,这支军队就应不少于万人,黄升双目圆睁,紧紧的盯着不断逼来的长龙,这一刻他心死了,城中军队的战斗力到底怎么样,他是最为清楚不过的,一万大军攻城,有几分胜算,他全然不敢计算。
奋力打开城门的汉军团练也惊呆了,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大周王师攻打善阳,一时间竟忘了冲进城的契丹勇士。
那些契丹勇士们冲进了城之后,就翻身上了战马,一个呼哨,一面大大的府州大旗亮出,马背上的骑士大声喊着:“王师入城,收复朔州,有敢反抗者,杀无赦!”他们分作两路,一路向城楼冲去,抢夺城门的控制权,一路放火烧着城门附近的阻隔物,这一刻,汉军团练才总算反应过来,这些人是契丹人没错,不过不是大燕的契丹军,而是大周的契丹直!
反应过来的汉军第一时间不是抵抗,而是丢下武器四散逃命,即使有几个试图反抗的,也被那些骑士一一射杀,整个善阳城城门完全失守了!城外的长龙也突然加快了速度,城楼上的黄升也终于看清了,那条长龙并非常见的大周步卒,而是完完全全的骑兵队。
城门已失,数里的路程对于极速奔来的骑兵来说,不过片刻功夫,很快就有上千骑兵通过大开的城门,杀进了善阳城,黄升闭了闭眼,身边团练将领们坐立不安,黄升再度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清明,扬声道:“放下武器,迎接王师吧!”
不过一个时辰,善阳城就完全落在了高绍全的手中,就连尚在睡梦中的契丹军都已被完全控制,高绍全在城中骚乱平息之后,与张田一道进了城,黄升当先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高绍全,只是伏在地上道:“万死罪臣黄升见过将军!”这一刻,他还以为高绍全是府州的边军将领。
高绍全翻身下马,走到黄升面前,道:“你本是善阳县令,有守土之责,然鞑子南侵,你竟献城以降,你可知罪?”黄升不敢抬头,喃喃道:“罪臣知罪。”高绍全点点头:“既知罪,那就先下你入狱。”一声令下,几个亲兵剥去黄升长袍,押了下去,一众官吏未免兔死狐悲,战战兢兢,高绍全倒是不为己甚,和气的道:“身在乱世,身不由己,我也不怪罪于你等,你们都起来吧,接下来朔州之事还需你等多多担待。”
有了这句保证,这些官吏才总算放下了心,起了身之后,才发现这个将军竟然如此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多的样子,甚至还未到蓄须之龄,心中不由暗赞一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次日清晨,从睡梦中醒来的善阳百姓才发现在善阳飘扬了十年的契丹旗帜已经被周字代替,很多汉家儿郎见得秋毫无犯的王师,不由自主的流下了泪水,朔州沦陷不过十年,大部分百姓还是念着大周的好,虽然周的官吏当然同样欺压百姓,然而在大周,他们可以自豪的说自己是汉家儿郎,而在契丹统治的十年,他们敢怒不敢言,即使受了欺压,也只能在心中暗暗的诅咒,南望王师十年有余,很多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哭着道:“不想有生之年复见王师!”
朔州知府衙门,现在已经成了高绍全的行辕,累了一夜之后,他睡了整整一个上午,才起身,一份份捷报传来,让他食欲大增,连吃了两碗米饭,才一份份看着捷报,平鲁镇已陷,除了负隅顽抗的千余契丹军被杀之外,剩余的两千人全部投降,善阳城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