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造反之事,一日之后就由斥候们带回了消息,高绍全闻言大惊失色,此时,他们尚距榆林城外有近三百里,即使全速前进也要三日之后才能到达榆林,若是在此之前,榆林城破,那他们招抚流民也只能变成平叛了,若是榆林死守,流民损失惨重,那么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安抚的流民了。
高绍全一掌拍在桌案上,连声骂道:“宇文隆该死!”只是再怎么骂也无济于事,他沉默许久,才道:“朱邪高川、拓拔燕!”朱邪高川与拓拔燕二人出列,抱拳道:“末将在。”高绍全指着沙盘:“你二人各领三千骑兵,迅速北上,多带粮食,少带弓箭,立刻给流民送去供养。”
一匹战马可携带十五日粮食,若是减去弓箭等,则可再增三日,六千战马可携带的粮食应该可供榆林城外七八万流民食用三日,高绍全此番北上,本就考虑了赈济流民,携带粮食为数很多,也正是因为如此,行军速度不是很快,一日才行六七十里,若是一切顺利,送去的粮食将尽之时,军队也会在百里之内,到时候再送粮食,应该可以维持城外流民生存。
高绍全测算了距离,还有近三百里,如果速度再提一些,应该五天之后,大军就能达到榆林,他又沉思片刻,又道:“我亲自去一趟吧,长孙郎将,李左率,大军北上就托付于你等了。”他知道,六千骑兵若是出现在城外,没有真正能说话的人,那些流民必然是戒备重重,到时候未免剑拔弩张,只有自己这个钦命安抚三边的钦差大臣出现,才能让这些流民安心。
拓拔燕脸色一变,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使君一身干系甚大,怎能亲自赴险?”长孙云相也劝道:“使君若不放心,末将愿意亲自去一趟,使君切不可亲临险境啊!”高绍全长叹一声:“流民已反,若无钦差大臣亲临劝阻,那些流民又怎敢放心?他们已经对朝廷万分失望,看到大军进逼,肯定更是怀疑,若我不亲自去一趟,如何能安他们的心?”一阵沉默,帐中的将士也知道高绍全所言非虚,只是此去凶险未知,作为与高绍全如今一荣共荣,一损俱损的他们,又怎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长孙云相斟酌了一番,还是无奈的发现,只有高绍全亲去才能解开这个死结,天子节钺只能是钦差大臣才能亮出,其他人敢用就是谋反大罪,罪在不赦,而他们这些人中,唯一能动用节钺的也只有高绍全,只有亮出天子节钺,那些流民才会有所放心,他叹了口气,转身对拓拔燕等人吩咐道:“切记,无论如何要保得使君安危,”他又向高绍全道:“六千骑兵还是少了点…”
一边的汪平插言道:“使君,我们明教教众里也有不少精于骑术之人,凑个两三千人倒不是问题,我也你同去吧,作为神使,我在三边也有些话语权。”流民中不乏明教教众,即使不信教,对于明教神使出现,也可以他们一颗定心丸,毕竟明教从来都是官府的死敌,这个钦差既然能够赦免明教,未必不会赦免因为无路可活铤而走险的流民。高绍全点点头,有近万骑兵也是好事,多一个人,就多一匹战马,多一匹战马,也能多些粮食,更何况,他现在也谈不上多放心这位明教神使大人,不如带在身边,万一有所异动,他也可以迅速反应过来,汪平很明显也看出了高绍全所思所想,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夜色中,一万骑兵连夜出发,几乎是集中了军中所有战马,才凑齐了一万骑兵,每人携带二十日粮食,快马加鞭向北出发,为了不浪费携带的粮食,将士与战马都吃了一顿饱的,至少保证一天之内挨饿也能赶到榆林城外。
天色微明,流民再度攻城,只是不同于昨日用人命搭设攻城梯,这次流民们都抱着大量的引火物冲向城门,虽然有弓箭阻拦,却仍然奋不顾身的前赴后继。
城楼上的士兵们这时才察觉到这些流民的打算,他们是打算放火活活的烧死他们啊!这一刻,本来还有一丝同胞之情的将士们,射箭再也不留情了,箭矢如雨下,收割人命如割草,很快,榆林城外躺满了尸体。
不过再密集的弓箭也挡不住不顾死活的流民,很快城门与城墙外就已堆积起一人多高的茅草、树枝,这时候一旦放火,整个榆林将会陷入一片火海,榆林城内的将士们眼中都充满了绝望,宇文隆也是双目布满了血丝,他虽然对于军事所知不多,不过他也知道土墙的最大缺点大火之下必然干裂,甚至会直接爆开,城墙城门一旦烧塌,那军队是根本无法护住榆林城不失的。
“快点给我射死这些反贼!”宇文隆已经看见有举着火把冲来的流民了,干嚎者嗓子怒吼道,这一刻,他真的很后悔不听夏侯全的话了,只是现在骑虎难下,仇已经结下来了,唯有你死我活而已,现在城楼上的士兵也不需要他指挥了,为了自己的安全,箭矢毫不留情的射下去,但箭矢总有疏漏之处,特别是数百人一起冲,总有几个人冲到城门前,远远的抛出火把,虽然随后他就被弓箭钉死在地,只是死前嘴角的笑容明显是在嘲笑困兽犹斗的榆林城。
西北的树木茅草都是非常干燥的,更何况这些树木茅草早已被收集了两三日了,最后一点水分也被阳光给抽干,火把一落在干草枯木之上,立刻就是**,熊熊大火瞬间就跃起一丈多高,城楼上的士兵不敢怠慢,立刻把早已准备好的水和沙土抛洒下去,至少暂时还能扑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