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陌刀的大汉自然就是前夏州刺史汪平了,他笑呵呵的看着那些契丹人亡命般的向西逃去,悠然一扶长须,向左右问道:“李将军可曾出发了?”身边的一个香主恭敬的拱手道:“启禀神使,李将军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分兵一万,向西行去,想必现在已然等候多时了。”“好,”汪平收了笑意,说道:“既然此间事了,那本尊也该去会会那位高使君了。”
一言既出,几位香主不由面面相觑,最为熟悉汪平性格的青龙堂堂主宋雄紧蹙着双眉,劝道:“神使,你何必亲入虎穴呢?高使君毕竟是朝廷的人。”他们明教这些年来虽有收敛,不过朝廷一向以魔教视之,高绍全虽然这次借用明教力量战胜契丹人,不过人心难测,作为北宗神使的汪平实在不该亲入虎穴,宋雄沉默了片刻又道:“神使若是不弃,就让我去会会高使君如何?”
汪平放下陌刀,豪气万丈的仰天大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转首看着宋雄道:“再说,高绍全此番能合我明教之力大破鞑子,就说明他并非那种迂腐的官吏,本尊看重他,不就是因为如此吗?”
宋雄微微颔首,只是北宗神使身系一教兴亡,他还是不敢大意,又打算出言相劝,汪平摆了摆手,笑道:“哎,我们还是肚量小啊,高使君亲自来了,本尊也不用送上门去了。”
战事稍平,高绍全让左千牛卫追亡逐北,而太子左右率则集结在岸边,弓拔弩张,随时防备明教发难,毕竟魔教的名头在外,他们这些朝廷官兵也不敢不防,而最激进的一些夏州军将领甚至纷纷建议高绍全趁机一举拔了魔教,一举荡平这些魑魅魍魉,他们自信以朝廷军队进退有度,在对方无所防备之时,定可一举大胜之。
不过,高绍全果断拒绝了,在他眼里,这些所谓的魔教同样有家国,有与契丹人不同戴天之仇,佛祖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更何况这些明教教众如今并无谋反之心,如果自己趁机反戈一击,定然会使整个三边流民大失所望,也给他招抚流民埋下深深的隐患。
在这一刻,高绍全的想法与汪平如出一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丝毫没有犹豫,只带着拓跋燕和几个亲兵走向了明教教众中去,那些本是满怀不安虎视眈眈的明教教徒,当看到只有七个人的队伍,甚至除了腰间的佩剑再无一物的高绍全等人,也不由心里有些佩服。
距离汪平越来越近,高绍全的眼睛却瞪的越来越大,瞳孔渐渐收缩,眼睛也微微的眯了起来,虽然他未曾见过汪平本人,不过他是看过前夏州刺史汪平的画像的,只是看了一眼那明教教众中明显地位最为显赫的那个人,高绍全就觉得很是熟悉,只是心里到底是说不出哪里熟悉,几个护卫拦住高绍全等人,要求他们交出手中的佩剑,拓跋燕等人看了看高绍全,高绍全微微点头,七个人皆解下了佩剑,放在了一侧的托盘上。
“高使君,久仰大名啊!”汪平倒是丝毫没有关注高绍全脸色的变化,当先迎了上来,笑呵呵的道:“未曾远迎,还请使君见谅。”高绍全拱拱手,示意无碍,只是一双眼睛始终不离汪平左右,他对这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很是不喜欢,高绍全可以肯定自己是一定见过这个魁梧的老人的,只是搜遍记忆,他依然毫无头绪。
进了临时搭成的军帐,高绍全索性就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老先生面善得很啊?”汪平笑了笑,也不说话,主客皆落座之后,才悠悠的道:“使君想必是看过前夏州刺史的画像的?”
眼中一丝了悟,高绍全瞬间明白了过来,一身冷汗立刻就渗了出来,而拓跋燕等人闻听此名,也是大惊,赤手空拳以自己的身体护住了高绍全。
汪平见得又剑拔弩张了,摆摆手,示意围上来的护卫们退下,才悠然道:“夏州刺史汪平见过使君,话说使君还是本尊的上官呢。”毫无愤恨,语气极为平淡,谈不上喜怒,高绍全盯着汪平看了片刻,才摆了摆手,示意拓跋燕等人退下,同样神色淡然的问道:“不知汪刺史现在是朝廷命官还是明教首领呢?”
汪平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这个人的确非池中之物啊!如今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这般淡定自诺,的确有成大事者的处惊不变的风骨,唇角微微勾起,他知道自己算是赌对了,端起酒杯,遥敬高绍全道:“本尊乃是明教神使,今有缘遇得使君这般英雄人物,甚是欣喜。”他看到拓跋燕极为怀疑的看着高绍全的杯中之物,也不多说,一饮而尽道:“本尊先饮而尽,使君尽管随意。”
不能弱了下风,高绍全也不甘示弱的饮了一杯酒,酒入口中,微微发烫,却并不炙人,绵软中竟然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女儿家的香气,是雀舌女儿红,高绍全虽不是很好杯中之物,却对世家饮酒还是很是了解的,这雀舌女儿红乃采最上等的处子用唇齿采摘的雀舌烹制成茶叶,再以此温烫储存十年的女儿红,最是温存,只想其中意境,就已然让人心猿意马,陶然如醉了。
“好酒,明教神使果然是神仙一般逍遥的日子,”高绍全略带讽刺的说道:“这是这一杯雀舌女儿红,是用多少无知教众的心血换来的?”主座上的汪平倒是不在意他的讽刺,高绍全出身世家,大哥别说二哥,哪个世家大族不是奢侈成风?即使是一向以清廉著称的广陵二高,何尝不是良田千顷,美宅无数?图一时嘴上痛快而已,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