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沙山,名为山,实则就是一片一望无尽的沙海,好在这里有河水径流,文渊的两万五千大军才有了暂时的栖身之地,只是每到白天,烈日暴晒,晚上又是如坠冰窟,实在不是人过的日子,士卒们自然是叫苦不迭,文渊也很不好受,他本就是怕热惧冷之人,这鬼地方确实冷热兼备,每到白天他就脱的一丝不挂,到了晚上又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即使如此,还是着了风寒。
“皋兰州的守军还没献城吗?”文渊抽着鼻涕问自己的参军,参军小心翼翼的对答:“那城中的守将说还要三日功夫。”“哦,三日…”文渊得了风寒,明显脑子有些糊涂了,想了半晌才怒道:“还要三日?我在这里都等了十日了,他竟然还说还要三日?”
“不对,那厮在消遣我们,这是在拖延,”文渊思索了片刻,终于想清楚了,道:“今日给我就开始攻城,三日之内,给我拿下皋兰州!”“是!”参军闻言大喜,一抱拳就出了帅帐。
其实皋兰州并不大,才方圆三四里而已,城中守军也不过数千人,城墙矮小,大部分还只是土坯,根本经不住大军围攻,只是当十余日之前,他们大军到达皋兰州之时,皋兰州守军就高挂免战牌,那守将说是三日之内必献城,只因他的父母妻儿皆在灵州,待得保住家小安全,必来投王师。文渊一听大为高兴,立刻就决定宽限几日,毕竟皋兰州虽小,也有数千守军,若是强攻,必有折损,能够兵不血刃,文渊还是大为开怀的,只是没想到,那守将救自己的妻儿如此麻烦,三日又三日,三日又三日,拖到今日,已经过了十三天了,这时候军中士卒再傻也看出了只是拖延了,然而苦于主帅没有命令,他们也不敢违背,只能背地里发牢骚。
而今虽然师老兵疲,不过好在城内的守军毕竟不多,只要一鼓作气,还是可以在一两日内拿下皋兰州的,到时候再好好修养几日,再度北上,军队的士气又能恢复过来。
这参军心里的确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只是,他所有的算计都是来自于那个已死的夏州卫指挥使叶爽送来的情报,他根本没有料到,此时形势已然急转直下。
就在皋兰州城内,皋兰州防御使侯杰小心翼翼的陪着一个青年人,这青年一身白袍似雪,身材修长,看着不过二十许的样子,甚至还未到蓄须的年龄,青年人双眉紧蹙,有些百无聊赖的道:“这文渊怎么这么慢?侯防御,你莫不是作戏太过分,让那厮又相信了吧?”侯杰尴尬的笑了笑道:“王爷,末将也不知怎么回事,要不末将去激他一激?”“不用了,做的太过,反而会让他起了疑心。”
这青年自然就是河西王高定周了,他早在五日前就冒险进了皋兰州,随行的还有两千最为忠勇的党项勇士,也就是说目前皋兰州的守军根本不是三四千人,而是超过了五千人,就在前日,高定周得到后方侍卫的回报,五万大军已经分作两路,截断了文渊军的退路,只等文渊孤注一掷,全力攻打皋兰州,到时候五万大军突然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以士气低落的文渊军,根本无法抵抗这致命一击。
而今,两日过去了,文渊依然没有什么动作,即使是稳坐钓鱼台的高定周都有些急了,“报,贼军突然开始行动了!”高定周还在那急躁的时候,侯杰的亲兵跑来回报,高定周闻言大喜,他一拍桌案,笑道:“成了!”说罢,也不及换战袍,就一身白衣,提了把剑就向城墙走去。
这一下可把侯杰吓的不轻,他连忙上前拉住高定周道:“王爷,王爷,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爷万金之躯,怎能亲临险境?”高定周无所谓的一笑道:“防御使尽快放心,本王还会些功夫,区区一些士卒何足挂齿?”侯杰可不敢让这位王爷真的杀上城楼,万一有了什么闪失,他即使赔上脑袋也赔不起啊!他急色的道:“王爷,刀剑无情,王爷若是上了城楼,末将也不敢指挥全军了。”无奈的一笑,高定周也知道侯杰说的是实话,放着自己在刀枪剑雨之下,任何一个将军都必然会被分神,刚才的他也不过是一时冲动,看到侯杰满脸焦急,满额头的大汗,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只管上去,本王就不影响你了。”侯杰感激的抱拳行礼,与亲兵一道上了城,他不放心高定周,特别还让自己的一些部下好生护着王爷。
高定周无奈的一笑,回到了房内,拓拔云笑着说道:“王爷其实大可放心,叔父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又是师老兵疲的衰兵,这一战没什么悬念的。”拓拔云是拓拔燕的侄儿,如今拓拔燕多领兵在外,又不放心给陌生人护卫高定周,就把自己的侄儿作为亲兵校尉,安排在了高定周的身边,高定周摇摇头道:“我不是不放心,我只是叹息,以后亲自领兵杀敌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他说的是实话,高定周现在是河西王,河西军乃至整个三边都系于他一人的安危,以后不论怎样,他亲自领兵出征的机会越来越少了,拓拔云笑了笑道:“不瞒王爷,小子最佩服的还是料敌于千里之外,运筹于帷幄之间。”高定周哈哈一笑,拍了拍拓拔云的脑袋道:“就你小子会说话。”
夕阳下,两万五千大军的军阵都动了起来,文渊的参军手中令旗一指,五个千人队首先就迎头冲向了皋兰州,什么攻城锤都不需要,那只不过是个土城而已,士卒们扛着云梯冲到了城下,就地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