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潼关之后,高元就一直阴着一张脸,这些天来,他的心情很是反复,皇上是真正的信任他,给了他整整十万精兵,然而他面对的却是自己的侄儿,乃至自己的儿子,乱臣贼子的名声算是彻底的落实了,他高元如今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是,他的苦衷谁又知道?大周经不住折腾了,太子一死,那皇位之争就已结束了,现在唯有迅速平靖四方,才能让大周恢复元气。
闭上眼,骑在马上的高元叹了口气,星夜兼程对于他这样已年近花甲的老臣实在是一种折磨,揉着自己的老腰,高元也感觉到自己大不如前了,只是,此战必须出奇迅速,容不得耽搁,三天前,他就进潼关,进入了关中,而今不过三天时间,已经行了近三百里,到达了西京的奉先县。“阁老,可要休息?”副帅木安轻声问道,他看出来高元很累了,高元微微摇头道:“继续前进,斥候可回来了?”“还没…”
声音刚落,数骑从黑夜中迅速奔来,前军戒备,那当先骑士道:“我乃前军斥候!”高元闻言,身子一震,虎目圆睁,再无之前的萎靡不振:“快,让他们过来!”“启禀阁老,我等不辱使命,已探得贼之动向。”
高定周三路进军,主力十万人围攻萧关,试图取得关中西大门,李权三万军攻灵州,平定后方,丹州则有长孙云相三万军,而庆州则是程济时两万军围攻怀安,高元召集众将商议接下来的进军。看着关中地形图,高元微微摇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侄儿已经是一个眼光独到的将领了,无论丹州还是庆州都是佯攻,唯有萧关才是主攻之地,萧关一破,则关内州县顿时暴露于兵锋之下,到时候关内那些本就对新帝不满的州郡一旦倒戈相向,则关中必危。
“阁老,萧关不能失啊!”左金吾卫大将军、怀安侯沈连坐不住,跃起身子道:“萧关乃关中门户,一旦失守,则贼不可当!”很多将领都点头称是,萧关的重要他们都明白,只要高定周横下一条心,一旦拿下萧关,则即使尽丧三边之地,他们也能据守关中,朝廷不可能跨过关中,不断向三边增兵南下,可以说拿下关中,则高定周实则就是掌握了整个关中三边之地,汉世祖的得陇望蜀他们可没有忘记。
沉吟了许久的高元,睁开了双目,视线如闪电般落在了萧关:“萧关有多少兵马?守将是谁?”“驻军万二千人,守将独孤宏。”几乎是出于本能,副帅木安应道,“独孤宏?可是当年在青海仅以五千人力撼十余万吐蕃兵,未曾让吐蕃党项沙陀连为一体的独孤宏?”“是!”“好,那我就放心了,”高元微微点头道:“传我军令,西京留守军万五千人增援萧关,调拨两万骑与我汇合,三日之内,必须全有州。”“阁老!”沈连目次欲裂,大声抗议道,高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冷冷的扫了一众愤愤不平的将领,正声道:“我知道,你们大部分都是关中之人,我更知道你沈连是原州人,不过国战是国战,私情是私情,高贼拥兵十万围攻萧关,你们急,我更急,然而羽翼不除,何以灭贼?”
“秦兵自古耐苦战,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你们是将,是军人,首先要为大周考虑,先国后家,”高元寒气逼人的道:“全军北上,断高定周左臂,违令者,杀无赦!”
几乎在同时,萧关大营中的高定周也连番下令,灵州李权部迅速向他集结,而长孙云相也放弃丹州,与程济时靠拢,之后同样向他集结,集中全部兵力猛攻萧关,放弃三边防御,破萧关,取关中,断高元十万大军的退路!如今三边已是鸡肋,不如夺取关中沃野千里,全有关中数百万生灵,则南下取巴蜀,下江南,郭胜即使赢了三边之战,失去的将是整个江山。
这是时间的赛跑,长孙云相在获悉高元率领大军入关之后,就没有接到命令,放弃丹州,向州奔袭而去,拿下州,则大事可定,他让两万步卒加速行军,而他自己则带着近万骑兵杀向州,一路上,他不敢稍有歇息,短短三天,他的一万骑兵就跨过了洛水,越过无数高山险阻,杀到了洛交城下。
州显然也是得到了消息,洛交城门紧闭,守军早已等候多时,长孙云相只是看了一眼就放弃了攻城,他知道时间晚了,以骑兵攻城无异于自杀,更何况据他所知,洛交城中守军应该不下万人,他根本没有任何优势。
朱邪望月现在成了千牛卫的都尉,他是第一次离开叔父朱邪高川,还未曾独自领军的他也知道洛交不下,则他们进退两难,脸色有些发白的问道:“将军,怎么办?”长孙云相咬了咬唇道:“你回去与步卒会师,与程济时合兵一处,向河西王靠拢,我…”他双目决绝的望向南方道:“我去拖住高元老贼的大军!”
十万大军啊!且都是精锐,拖住十万大军那无疑就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朱邪望月一脸倔强的道:“大将军,末将愿往!”长孙云相淡淡一笑,拍拍朱邪望月的肩膀道:“你还年轻,战场还不属于你,将来有的是机会。”不待朱邪望月答应,长孙云相就大笑一声,纵马南向,道:“众将士,随我杀贼!”
长孙云相带走了六千骑兵,朱邪望月痴痴的看着南方渐渐散去的烟尘,一滴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下,虽然成为长孙云相的部将不过数月,他对这位四十多的将军非常尊敬,因为朱邪高川的缘故,长孙云相总会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随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