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廷执自客阁出来,来至殿上,再次见到了王道人,两人叙礼之后,主客各是坐定。
王道人道:“这两日怠慢韦廷执了。”
韦廷执道:“这却无碍。不知上次韦某之提议,贵方思量的如何了?若觉有所不妥,也可再作议谈。”
王道人道:“那王某便就明言了。便我元都派按韦廷执当日之言纳收弟子,得有百年宽舒,可那又如何?于我修道人而言,纵百年不过一瞬耳,而在百年之后呢?我元都必得有一个长远之望。”
韦廷执这时也不去计较门派之言,道:“那么贵方之意为何呢?”
王道人道:“为得宗门传续,不单单是弟子之事,更在修道之资粮。我元都当年助天夏驱逐上宸天,但却不能去往上层修持,甚为遗憾,如今我元都也不奢求于此,只说当日天夏对我之酬功,却是太薄,而若天夏愿意以玄粮为奉,济我元都,使我存续仍可维系,那我元都也便不用再向外求了。”
韦廷执听他说出此言,心下一动,元都一脉这是着意于玄粮之上?
不过想想也是,站在元都派的立场之上,天夏诸廷执乃至各洲宿镇守享有玄粮供奉,实力一日强过一日,便是其余玄尊也是居于上层,不致功行有失。
但是元都派因为当日仗着有镇派之宝之故,不惧天地化变侵害,所以那时并没有能融入进来。
可他们纵然功行能得长进,却也无法与有玄粮修持的天夏玄尊相比,这般长久下来,无疑会助长他们的危机感,也就难免会提出此议了。
但这也不是天夏当初有意忽略,因为那个时候,天夏方至此世未久,清穹地陆才刚刚开辟,还未曾得有多少玄粮,自然没提到这等事。
可是问题来了。
天夏固然有玄粮,也供得起元都一脉,可是玄粮作为最为重要的功俸,不是随随便便可得的,无功而不得酬。
要是这般就给了出去,那就是坏了自己所定下的规序了。
而且今日能给元都,那岂不是说,来日幽城讨要要也可以给,往后上宸天伸手也能给了么?
他谨慎言道:“王道友,玄廷之上至今仍是给贵脉仍留了一个空位,不拘是道友,亦或是任道友,若是能入廷为执,或者去做镇守守正,那么都是可得取玄粮的……”
王道人道:“可若如此一来,那就是我元都派为天夏做事了。”
他笑了笑,道:“我元都之所以提出此议,乃是感到了当日所获甚少,感到了不公,天夏若是不答应,那也无妨,只消认承我宗门之名,那么我宗门之事与天夏自不相干,我元都也可允诺,今后绝不与天夏为难。”
韦廷执沉声道:“王道友,此事是违背我两家当年之定约的。”
王道人却是道:“时移世易,过去之约言仍可再定。”
韦廷执沉吟半晌,道:“此事韦某无法做主,需得与诸位廷执一议。”
王道人微笑道:“无妨,韦廷执可先行回去问过,不论到时是何决断,回告我元都一声可。”
韦廷执点了点头,他站了起来,打一个稽首,便退了出去。
王道人待他离去后,也是转回了攀微台上,向任殷平禀明了这番对言。
任殷平道:“劳烦师弟了,且等天夏回音就是。”
王道人道:“师兄若无吩咐,小弟这便退下了。”他见任殷平再不说话,一礼之后,便就离去了。
任殷平在此坐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身躯之外虚气漫过,霎时之间,却已来到了一片似虚似实空域之中。
可见瞻空道人正在此间来回走动,时不时会停下来推算一二,并默坐感应,似在找寻出路。
任殷平看着他道:“师兄,你还是不肯答应么?”
瞻空道人看到他到来,语重心长道:“师弟,放手吧,元都派没可能存在了,你为何非要一条路走到底呢?”
任殷平道:“我元都派一脉传续,岂可在我这一辈手中断绝?当年大师兄是门中主持,他作主之事我无可反驳,而今大师兄离去,自当由我来作主。”
瞻空道人道:“你这是何必呢?不管有无门派,都不碍我元都一脉传继,为何非要立一个宗门之名?我又不似上宸天那般需要奴役下面的小派人口。”
任殷平道:“师兄,我只问一件事,若是老师什么时候再度入世,问我元都派如今如何了,你们该是如何回答?”
瞻空道人沉默片刻,道:“这事之中另有牵扯,我现下不好与你分说……”
任殷平平静言道:“师兄,小弟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你将法器制权交出,小弟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瞻空道人沉声道:“这不用再问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任殷平看着他,只道:“师兄不妨再思量一二,我下回会再来问师兄的。”说完,他身影就缓缓消失了。
东庭玄府,张御化身站于星台之上,自那乔悦青退走之后,他这里就再无变化,但这事肯定不会就这么结束,故他也是加大了戒备。
李青禾这时自下方走了过来,躬身一拜,道:“先生,安小郎和那谷小郎求见。”
张御颔首道:“让他们上来。”
李青禾一个躬身,就转去下去了,过了一会儿,他便带着安知之带着小谷走了上来。
安小郎他还是第一次来到星台之上,他看了眼四周,不禁哇哦一声,随后走到前方,行有一礼,道:“学生见过先生。”
小谷也是在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