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青端着雕花红木托盘从回廊拐了过来,在宛攸宁寝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在得到准许之后,方缓缓地将房门推开,轻步走了进去,将雕花红木托盘放在桌上,将里面的白玉碟一一取出,置于桌上。
宫女卷起了明黄色的幔帘,宛攸宁自里面走了出来,见郁青青正立在桌前,面上一喜,走过来笑道:“这些杂事何劳你费心?让宫女们去做就好了。”
郁青青笑着应道:“不妨事,我一向习惯早起,见她们忙忙碌碌的,便去搭把手了。”
竹音捧着两份玫瑰糖蒸琼酪走了进来,将玉碗置于桌上,对宛攸宁道:“奴婢本也说让郁姑娘歇着,不必操劳,若太子知晓了,指不定要怎么责怪奴婢呢。”
郁青青看着她,轻轻一笑,并未应声,而是转眸看着宛攸宁,笑道:“太子殿下,请用早膳罢。”
宛攸宁欣然入蒸栗粉糕、松鹅油卷、螃蟹馅炸饺子及瓜仁油松穰月饼放在白玉小碟中,显得煞是好看,侧眸看了郁青青一眼,示意她一同坐下,方拿起玉箸,用起了桌上的点心。
竹音见了,垂眸一笑,带着宫女们轻步走了出去,又将房门轻轻掩上了。
宛攸宁问道:“昨晚,可是去毓秀宫了?”
郁青青一怔,轻轻一笑,应道:“不仅是毓秀宫,还去了天牢。”
宛攸宁轻笑,看了她一眼,又道:“你胆子真是不小。见到沈将军了?”
郁青青点了点头,将昨日在天牢中沈建勋所说之言一一说与了宛攸宁听,然后又将在毓秀宫所见之事也对他说了。
宛攸宁听着,眉间紧蹙,轻轻叹道:“这俪宁是越发过分了,”又侧眸看着郁青青,问道:“湘儿可有何对策?”
郁青青应道:“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毕竟也不晓得二公主会从何处下手,如今只能静观其变了。”
正德殿内,乾德帝独坐龙椅之上,烦躁地翻阅着面前的奏折,看了约麽有半个时辰,实在觉得心烦意乱,将手中的奏折重重的砸在案几之上,对底下之人喝道:“这都多少时日了!就一个沈君琰!你们便迟迟搜捕不到!你说朕要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
众臣一听,纷纷跪地请罪,叩头不止。
乾德帝见了,不由得更加烦躁,站起身来,衣袖一甩,又道:“请罪请罪!每天都是请罪!除了请罪你们还不会说点别的?!”
众臣听了,更是不敢再言,只低眉顺眼地跪在原地。
高荣见了,在一旁温言劝道:“陛下息怒,可莫要气坏了身子。如今琅华公主已然回宫,诸位大人们便再无忌讳,抓到驸马,那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乾德帝听他依旧唤沈君琰为“驸马”,侧眸看了他一眼。
高荣会意,轻笑着在自己面颊上轻轻拍了一掌,又道:“您瞧奴才这嘴,又乱说话了,该是沈家那乱臣贼子才是。”
乾德帝方轻哼了一声,转开了头去。
众臣一听,皆表了忠心,誓要将那乱臣贼子尽快抓获,以安乾德帝之心。
乾德帝听了,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微一抬手,让他们平身了。
众人皆谢恩,缓缓起了身,面色恭谨地垂首而立。唯有一人,似是失魂落魄一般,目中无神,表情呆滞地仍跪在原地,似是并未听见乾德帝之言一般。
乾德帝见了,定睛一看,正是刑部侍郎崔浩,不由得心生一疑。
高荣见了,轻咳了一声,看着崔浩,轻声唤道:“崔大人?崔大人?……”
崔浩仍是没有反应,直到他身侧的礼部侍郎察觉异样之后,轻轻推了他一把,他方回过神来,竟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自己身上,心下一惊,忙叩首道:“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乾德帝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今儿是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崔浩抬眸看着乾德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忖了好一会儿,方道:“回陛下,臣只是昨夜没有睡好,因而精神差了一些,并未有何特殊之事发生。”
乾德帝眉间紧蹙,又道:“朕看你可不像是没睡好的样子,倒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他侧眸看了看高荣,又道:“方才朕也没怎么发火,怎么就把他吓成了这样?”
高荣赔笑道:“那是陛下龙威惊人,将诸位大臣威慑到了。”
乾德帝干笑了两声,又转眸看着崔浩,又道:“说吧,发生了甚么?”他双眸微眯,语气中多了一丝冷冽,又道:“朕这句话,不想再问第二次了,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对朕说实话!”
崔浩一惊,叩首下去,有些颤抖地道:“陛下,臣…臣……实在是不敢说……”
乾德帝不由得更是心疑,又道:“你有甚么不敢说的?!是朕让你说!你若敢不说便是抗旨!”说罢,他又低眸忖了一会儿,道:“罢了,朕先许你一句,不管等会儿你说了甚么,朕都会保你周全的。这下,总可以说了吧?”
崔浩一听,也知不可不说,只得垂首应了声“是”,便抬起头来看着乾德帝,微微颤抖着道:“回陛下的话,臣今日上朝的路上,坐在车中国无聊,便想看看京城百姓安居乐业的样子,因此便掀着帘子一路看着窗外。然后,臣突然……突然看见……”他有些迟疑,紧紧蹙着眉头,似乎不知该说不该说,直到他看见乾德帝的眉头微蹙,方继续道:“臣在集市中看见了一个人,看上去似乎有些面熟,因而臣才有此失礼之态。”
乾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