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奶一问“白豆”的事儿,太奶奶的脑袋“嗡”的就大了,头晕病立马发作,差点没站住就躺地上。好在我奶奶眼疾手快,过去一把将自己的婆婆扶助,急的直跺脚:“哎呀!哎呀!我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呀!”
这么一说我奶奶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虽然心里不悦无奈木已成舟,谁都有疏忽的时候,何况婆婆那么大岁数,在外面张罗了一整天,又是惊又是吓的。
“妈,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咱们就按照人家说的办肯定没问题。”我奶奶安慰自己婆婆,其实她也是钓鱼竿上挂肝肺——悬着心。
第二天,我太奶奶亲自去找火居道人黄老道他们三个人。要说这三个人也应该算是那个年代的奇葩,三人住在一起,自称“三教高人”。
火居道人黄老道与妙燃和尚原本不是当地户,黄老道本名黄玄真。据说他以前在天津卫拜一位奇人为师,他师父降妖捉怪样样精通,他自然也学得一身本领。解放前来到我家那地儿,在关帝庙支起摊子给人算算卦、看看风水之类的过日子。妙燃和尚就比较神秘了,没人知道他俗家名字,只知道他到当地时浑身是伤,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路过的黄老道和张秀才两人将他抬到庙里,又是上药又是喂饭的,等他伤好了之后就在庙里与黄老道一起修行。解放弃帮人卜卜卦、祈个福之类的讨生活。偶尔碰见大户家有红白事儿时,也能跟黄老道两个人一起赚点吃喝。后来“破四旧”时关帝庙被毁。两个人没吃饭怎么办?活人肯定不能让尿憋死。虽然妙燃和尚劝过他不少次,但黄老道主意怔,偷偷在家里支起摊子,平时也劳动有人找上门该咋办还咋办,来了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有关部门三天两头的教育,可黄老道不思悔改还是弄老一套。于是,妙燃和尚“光荣”地吃了挂劳,与黄老道一同被人戴上高帽成天游行批斗,黄老道这才安分点,不敢在摆摊子算卦了。
而在这三个人之中只有张秀才是本地人,本名叫张迅文,祖上在清朝做过官,留下了不少家底,日子过的挺富裕。他这人没有其他。虽然人人叫他“秀才”,可他却是正八经的民国人和清茶的秀才沾不上边儿,只因他开口不是“之乎者也”,就是“达尔文曾说”,所以左邻右里送了个“秀才”的称号,他倒是挺乐呵这个称号,解放前还把自家宅子改成“文源书堂”。张秀才是个神童级别的人物,从小到大看过的书过目不忘。称的上是四书五经无一不通、西洋新学无一不晓。可有一点,人书读多了就容易陷进去,能及时抽身的,就算不混个功名也能有个好的出身;要是陷在里面拔不出来的,往往就是离惹祸上身不远了。张秀才就是后一种,他本是典型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书呆子,学富五车却不懂人情世故。因为张秀才家在我们当地有些威望,他家当年也暗地里支持过抗战。因此,解放后有人去拜访他,希望他能出面为当地的文化做些贡献。可能他真的是没有听明白,也或者是中间出了什么矛盾,说了一句“我不管什么新不新中国,我就是个读书的。”其实这话也就是话赶话发个牢骚,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家一个穷亲戚听到这话,这穷亲戚以前也比较富裕,可这人好吃懒做又喜欢耍钱玩女人,最后把爹妈气死了,家也给败光了。张秀才看亲戚一场,不忍心看他饿死街头,就主动借钱给他,可这人贪得无厌借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点三次……起初张秀才挺痛快,后来觉得这人本性太恶劣就闭门不见了。这人就记恨起来张秀才,暗自发誓有一天要他好看。当时他恰巧在外面听到这话,直接就把张秀才举报了。负责这事情的人一听还了得?行了,你张秀才也戴上个大高帽子去游行吧。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张秀才的家也在破四旧时被抄了,自己珍藏多年的古书籍也在一把火中无影无踪。烧书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穷亲戚,他在这事上立了功混上一件官衣,不过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人最后也出了事情,但这是后话不提也罢。自此,张秀才就跟黄老道、妙燃和尚一起搭伙过日子了,他也自嘲三人为“三教高人”,意为三个戴过“高帽子”的人。
这次我太奶奶请他们帮忙,三人本来避而不见。主要是怕了,以前年轻时候折腾折腾也就算了,现在都是六七十岁的人谁还能折腾的起?直到我太奶奶把那三张符掏出给他们看时,他们的脸色一变才满口应承下来。
我太奶奶说明了情况后,黄老道让她把东西都拿出来看一看,太奶奶把东西摆在他们前面的桌子上,老道数了数,然后掐指算了算,不由地皱起眉头指着桌子上的东西问:“施主,当日一共来了几位?”
“五个呀。”
“他们全留东西了么?”
“这……那个……”我太奶奶有些支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太奶奶有自己的打算,这几天的打交道,她也知道这三个人非等闲之辈。本来他们不愿意掺和闲事儿,要不是有那个黑脸大汉留下的符,估计陈家这次就要遭殃。她怕三个人变卦就想来个赶鸭子上架,到时候三个人就算不答应也不行了。因此,黄老道一问她自然心虚。
张秀才看出了问题。他眼珠一转,眯缝着眼睛问:“老嫂子,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呢?我等‘三教高人’既然答应了就会帮你,不过你也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