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动地拉进了马车,他没有开口,我也无话,听着马车的轱辘响和外头齐刷刷的脚步声。其实我除了一开始情难自控外,后来就没那么心潮汹涌了,反而是在渐渐平静。
可能,这就是历练吧。
生活的磨砺,情绪的沉淀,让我变得成熟。
马车没多久就停下了,我安坐没动,身旁那人也不动,马车外竟也如时间静止般悄无声息。突然觉得想笑,这感觉像是一场无声的战争,谁先出声就代表谁输。
可是子渊你一定不知道,输给你,我从来不悔。
所以我先开口:“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就...算了吧。”
他倒没动静,马车旁却传来咯的一声响,像是什么断了,随而是小刀咬牙切齿的声穿过车厢抵进来:“金无悔,你没有心吗?”
我笑:“是啊,我的心早就烂了。”
“你......”
“小刀,”终于他出声喝止,“你们都退开吧。”
步声渐离,很快周遭的气息尽都散去。
我见这情形应当是不打算下马车了,不由正襟危坐,想听听他要说什么。可是等了片刻也不见他有动静,反而倒是半阖上了眼似假寐起来。
一开始还是悄悄偷瞥,渐渐就正视他那张好看的脸了,怔忡中思绪偏远。
时间过得再久,我想我也忘不了那个夜晚以及后来的事。
那夜,我强行从意识迷蒙里醒来,看到江浔的剑刺入宋钰的后心,然后亲眼看着他躺在我怀里闭了眼。思维当时就混乱了,只当他被江浔杀了,之后愤慨让我变得疯狂,也或者说,“癔症”又一次发作了,而这次与前两次不同,前两次都是在意识不清时晕倒,之后产生分离式遗忘,而这次我却在将断了的剑刃插进江浔胸口时清醒了过来。
看到那双不敢置信而沉痛无比的黑眸,以及周围所有人惊呆了的眼睛。脑中闪过昔日三人同坐小院共饮香茶的画面,我从没想过,会有一天,我、江浔、宋钰的结局是这般。
而此时我并不知道,真正的噩梦还在后面。
大悲大恸让我再次气血翻涌而晕厥过去,这一次我不知道自己跌进了哪个空间,能够游离在自身以外看到自己从童年到少年的历程,也真正明白“癔症”的由来。
从不知道从第三者角度来旁观自己人生,是件很折磨人的事。我最先看到的是一个不言不语四五岁的女孩,她骨瘦如柴而且皮肤黑,一脸的病态。若不是娘亲与爹出现在视角里,又唤女孩无悔,我一定不相信那是自己。
每日娘亲都要为我洗药浴,又会在洗完后用手掌抵在我后心运转内功,可以看到我的头顶冒着黑气。我旁观到这大致明白自己应当是中毒了,娘亲是在为我驱毒。但见娘亲每次驱完毒后都面色苍白,力乏的样子,想这过程定然很耗内力。
渐渐的我的脸由黑转白,就是依然不言不语。娘亲担忧地问爹这孩子不会不能说话吧,爹沉默片刻后径自抽出长刀,在我面前耍了一套刀法。我看到小小的自己,眼睛刷亮地盯着那把比她人都还高的刀,爹走到我面前问:你想学刀法吗?
我迟疑了下后诚实点头。之后每每爹在武刀的时候,身旁总有我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跟着,爹还为我做了一把小刀。不止一次爹用赞赏的目光看我,然后又对娘惊喜地说:她是个学武奇才,天生就会使刀。然而我的练刀生涯不过两年多就被遏止了,原因是我被娘亲发现,居然偷偷将从树林里抓到的野兔给生生剖解了。
记得当时娘亲的眼神,是满含惊恐,而我脸上闪过被抓住的惊慌和害怕。很快就被爹知道了,他问我为什么要杀了那只野兔,我回答:因为想练刀法。爹大怒,呵斥我刀法不是用来杀戮,而是用来自卫和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我被罚面壁三日,躲在房间里我一直在想爹的话。刀是用来自卫和保护想要保护的人,那我要保护的人有娘亲和爹,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老修居然还没在。
可是尽管如此,我改不了。第二次是将厨娘的那条黑狗给**了,但情况略有不同,黑狗对我莫名狂吠,欲扑上来咬我,我谨记爹说的刀可以用来自卫,所以我挥出小刀将其斩杀。被厨娘看到后,直接尖叫着晕了过去,这回连娘亲的面也没见着,就被爹拎到了暗室,他没有训斥我,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半响丢下一句:再有下次,我会折了你的手骨,让你再不能使刀,我金错刀不需要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女儿。
假如面对娘亲,我或还能解释,但是对着爹,我很畏惧。
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黑暗将我吞噬,我很害怕。半夜里偷偷的跑了出去,却没去远,只是窝在爹娘的房门口。本意是想能够靠近娘亲近一点,但却听到里面传来语声。
娘说:老修出去寻那孩子几年了也没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
爹应:应该也是要回来了。
娘又叹气:无悔这孩子,老修抱来时就只剩了一口气,我们费尽心血救活过来,哪想到变成现在这样,也不知道她是着了魔还是怎么的。
听到这里,无论是趴在门边小小的我,还是身处旁观长大的我,都是心中一震。娘亲的意思......我是抱来的?再没有比这更震撼的了。
爹沉默了片刻后又传来语声:可能还是那毒在作祟吧,邪巫之术终难驱尽。你的身体也要注意,将毒素过到你身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且等我去天山再寻药。话音一落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