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内力再用轻功了,爬那高墙只能靠残余的力气。可怜我学会了神仙百步的轻功,却没学会如何爬墙,一次次从墙上跌下来。有一次跌得狠了,摔了个四仰八叉,我就躺在地上对墙怒骂:“谁让你砌那么高的?”
骂完心灰灰的,再次翻身而起,终归还是被我翻了过去。
看到空寂的院落,我的心沉进了谷底。一步一步都踏的虚浮,是因为我回来的太早吗?一定是的,娘亲喜欢赖床,爹会陪着多睡一会,所以这会肯定还没起来。
但,当一个很大的空间变得连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到的静寂时,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从中庭到大厅,到后院,再到厢房,每一个有门的位置,全部都是关闭的,我一路层层推,直到站在爹娘的房前,凝立良久,腿脚颤抖着不敢迈进。
门最终还是被推开了,空空荡荡的屋,窗几洁净的就像主人只是刚刚离开一般。可是连一点记忆中温柔的气息都没有了。
我一连走了几个房间,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个宅子空了,一个人都没有。
在江湖中心心念念青灵山的家,而今,家还在,却人去楼空。不知过了多久,从怔然的情绪里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院中的石桌前,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桌角,那里有我儿时顽皮刻的名字:无悔。当手指抚摸过时,我突的心头一顿,摊开自己的掌看着上头一片薄薄的灰,有什么念一闪而过。
收整情绪,环转四下而看,目光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
家中这宅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以往清扫工作是分给贵叔与贵婶的,贵叔负责这些院落,贵婶比较细心就负责打扫厢房。刚才我只顾着失魂落魄,没有去细究根结,一路而来几乎每间房都被我看过,其中我的房间与爹娘那间是最干净整洁的,可以说是一尘不染。其余贵叔贵婶的房间只是略为整洁,而这院子从地面和这石桌上落的灰看,应该有个五六天没扫了。另外,屋中并无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一点像是经受过地动后的破损。
反而倒像是......有计划的离开,而且已经很久了。否则不会整间房子没有一点人的气息。
可既然是离开了,为何爹娘与我的房间还那般整洁?对了,我漏掉了一个人。
老修。
老修在我下山时跟着一起下了保护我,但在半年前他就先回了青灵山。如果青灵山有变故,他一定知道。我要去找他。
老修的脾气很古怪,宅子里有空余的屋子他不住,硬是独个住在后山的草屋里。
我疾步向后山飞奔,可等我跑到老修的草屋前时惊怔在原地。
穷尽脑袋想也想不到怎么会在这里看到他!是幻觉,可是那浅白清瘦的身影是那般真实。背身而站的身形缓缓回转过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世间再没有一人能有他的英姿,也再没有人能像他这样将浅淡从容展现到淋漓尽致。
时光犹如在我身上风化了般,我只能愣愣地看着他一步步走来。
“无悔。”
他已在一步之外,温和的双眸紧紧凝着我,突的低首温软的唇在我额头轻触,但很快又退开,似低喃在唇边:“我在这已等了你很久。”
我重重一颤,他说什么?等了很久?
“你突然不见,最初以为你被楚服给抓走了,我几乎将那村子四周都翻遍;后来冷静下来想应该不对,再搜查蛛丝马迹发现你是自己走的。但已经是几天后了,我不知道要去哪找你,想着不管你去哪,这儿是你最惦念不忘的地方,肯定是要回的。”
“所以...所以你就来了?”
他浅浅一笑,“也是机缘吧,刚好遇上老修,要不然我上不来。”顿了顿后他的面色似有羞赧地道:“不知等你要等到几时,就与老修一块去了你的家,每日把你的屋子和你爹娘的屋子擦一擦,扫一扫,倒也不觉时间过去了,就是这山上的日子总有些寂寥。”
我突然眼眶就湿了,总觉得自己挺伟大的,为了大义能割舍,然后还要伤春悲秋一番去感怀。可是这个我连思念都不敢多的人,却一直等在我的家中度过漫长日夜。
江浔还说他步步算计,已经在韩阳城的一角,什么江湖纷争权利**,都是胡话。
一个冲动走上前,双手环过他的腰将他抱住,头靠在他的胸前,出声时却不觉哽咽:“子渊。”他的掌抚在我的头顶,低柔的嗓音抵进耳膜:“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顾虑不周没有顾及你的心情。想着要帮你解决却反而忽略了你,以至于让你离开流浪天涯。”
我的泪落得越加凶了,紧紧拽着他外袍的褶锦,明明不该委屈的,可被他说得我感觉自己成了个小可怜,离开了他,全世界的人都在欺负我,连自家的院墙都不例外,平白砌那么高让我跌了一跤又一跤。
反正委屈一来,有什么说什么,从半山腰发现道被封了开始,数落夜黑得太长,树长得太高,门关得太紧,屋子太干净,路不平......
数落到后来我抬起头,把目标指向他:“还有你,不声不响地呆在老修这,你就不会等在那边屋中吗?害我一个人过来担惊受怕,到了这里还要被你吓一跳。”
他神色不变,听得很仔细,等我指控完后说:“以后夜黑就我给你掌灯,树太高就砍了,门太紧就把门给卸了,屋子太干净你去将之弄乱,路不平就填平了,至于我...”他顿了下,在我惊愕的目光中,神情自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