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儿,褚泽见妹妹们进了门来,就笑着问道:“昨日里你们邀请那位苏姑娘来制茶,人家可是应了没有?”
泽萍住在侯府里几月,如今比在家要平和的多了,看着与泽相处的倒也很好了,因此她头一个接口回话说道:“回大姐姐的话,苏姑娘昨日里说等今日再商议呢,只是她每日里繁忙,想是等她有空才能做得呢。我和三妹等她的消息便是了,不必太着急,横竖我们也只是胡闹着玩,原本当不得正经事的。”
泽点点头应道:“我这里如今也是比不得了,爷来的少,我有心给你们出力,可惜却无法。好不容易想出了制茶这个由头来,你们别脸儿薄抹不开面子来,奉承她些就是。固然往日里你们有些情分,如今她虽是外人却是爷眼中的香饽饽,你们别轻易得罪了她去。”
泽萍感激道:“这话我们醒得,大姐姐自然是为我们好。我和三妹住在这里,一应事体都耐烦大姐姐打点,我和三妹妹自然好好听大姐的话,往日在家里原是我淘气了,还请大姐姐原谅。”
泽听泽萍这话,心中快意不已。她瞥了一眼低头静坐在那里的泽琴,笑着答道:“二妹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了,咱们都是同父所出,一笔写不出两个‘褚’字来,我好了自然你们也好,你们好了咱们褚家面上也有光。”
翠羽阁里褚家姐妹说的投机了,气氛正好。
但是琼瑶馆昨夜里,那进府不久的崔姨娘却是咬碎了一嘴银牙,恨的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显得狰狞了些。
她砸了一个花瓶,应着那声脆响恨恨的问道:“轻尘,你说,我哪里就不如那正院的了,人都到我的门边儿上了,又被弄鬼截胡去了她那边。一个正室也好意思和妾室争宠,简直是不知所谓!”
轻尘和怜如两个不知道如何回答这问话,只好软和的劝慰着,因为事关正院,她们哪里敢随着崔氏胡说,两个人好说歹说的才糊弄住这位姑奶奶,哄得她睡着了,这才敢喘口气。
怜如拉着轻尘悄悄抱怨道:“这位怎么到如今还是脾气不改的,她再是在相府里得宠,那也只是因相爷宠爱着五姨奶奶,爱屋及乌的顺带着三小姐也因势水涨船高罢了,可怎么着也摆脱不了庶出身份啊,何况如今到这府里来,可更是不够看了。夫人虽然往日里在闺阁里身份低点,但人家好歹是嫡女啊,如今又是正经的侯府世子夫人。三小姐怎么还敢拿以前的态度对待,我可真是怕死了!”
轻尘叹了一口气,她也怕,也担心,可是怎么办呢?要么三小姐做世子爷的心头宝,要么三小姐自知身份有变,能有所收敛,可这两个可能对于三小姐来说,没有一个能行的。如果哪一天,三小姐犯了主子的忌讳,恐怕她和怜如这些贴身丫头,不是个死也要脱成皮。
可是究竟要怎么办才好呢?两个小丫头惆怅的对望,直觉得这夜格外的漫长,风也特别的凉。
云仙这一觉睡的格外的甜,等她醒来,已经过了吃午饭的点了。
墨言走进来拢起纱帐,服侍着云仙喝了两口水,又轻轻揭开了薄被看那里面未着亵裤的膝盖,发现淤青淡了些下去,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墨语也走过来看了一眼,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云仙看这丫头一副高兴的不行的模样,自己心里也是一乐。
两个丫头看自家姑娘神色悦然的样子,就知道姑娘没把昨夜受罚的事情放在心上,这心中便真正乐呵起来。
抬着食盒进来的静云和静水瞧着这情形,心里倒是暗暗纳罕,这事儿若换在别人那里,即便不是娇娇弱弱的委屈个两天,也断没有浑然不在意的这份豁达。
虽是过了饭点,一向跟着正房吃的云仙并没有受到苛刻,小厨房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准备的精细可心。云仙看着丫头们摆上桌来的饭菜,笑意便又深了两分。
用完午餐,云仙照例要吃点冷食消暑,因为膝盖到底受了些伤,墨言担心云仙用往日里爱喝的酸梅汤反倒收敛了内里热毒,不利于伤处恢复,故而死活不同意她用,便是姑娘往常爱吃的雪冰麝香豆沙团子,也勉强同意只许用两三个也就罢了。
夏日里午后,日头最毒,照在哪里都是一把火,故而从上到下,能歇着的都歇着去了,即便排班该值的,也是瞅着空儿偷个懒儿。云仙这屋里,自然也不例外,打发了丫头们去午歇,她因上午睡足了,这时候倒走了困,一个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团扇闲卧在榻上,听到外面树上的蝉叫的热闹,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一首词来,慢慢儿念出声来:
枕簟邀凉,琴书换日,睡余无力。细洒冰泉,并刀破甘碧。墙头唤酒,谁问讯、城南诗客。岑寂,高柳晚蝉,说西风消息。
虹梁水陌,鱼浪吹香,红衣半狼藉。维舟试望,故国渺天北。可惜柳边沙外,不共美人游历。问甚时同赋,三十六陂秋色?
念罢,又把“并刀破甘碧”反复着多念了两遍,还犹觉回味无穷。正咂摸着呢,就听见窗外“噗嗤”一声笑,叫云仙回了神。
她双臂撑起身来朝外看,就见秦氏摇着扇子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云仙奇道:“夫人怎么此时过来了?”
秦氏摇着扇子走到云仙跟前来,径自脱了鞋也上了榻,挨着云仙坐着,笑着说道:“昨夜我们爷气性儿上来了罚你来着,我也不敢劝,如今到底不放心,这会子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