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魏太守皱了皱眉,他一个男子对于这些事情,到底还是不大清楚。
仵作抹了一把汗,“冰肌膏与美人面,皆是女子祛疤养颜的上等佳品,且药效相差不大,可切不可同时使用,冰肌膏内的汨罗草和美人面中的金线花,药性相克,同时服用超过半个月,毒素便会在体内叠加,养颜效果停驻不过三五日便会恢复常态,伤势愈发严重,体内堆积的毒素会在一个月后渗入五脏六腑,回天乏术!”
张氏恨恨道:“大人,冰肌膏与美人面药性相克,不可同用的道理,女儿家都明白,秀秀又怎会不知道,她日日涂抹从施轻罗那里盗来的冰肌膏,这不就是施轻罗下毒害人的证据吗!”
“荒唐至极!”施轻罗眼眶泛红,长袖一挥指着张氏怒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在药里下毒,那我倒要问问,我到何处去取美人面这等名贵的伤药?我又到何处去得知丁秀秀要来偷药!”
魏太守低垂的眸中有一丝考究,喃喃道:“美人面和冰肌膏,乃是外国进贡给皇上的东西,除了宫内的娘娘们偶有赏赐给命妇,能买卖到的少之又少,本官倒是记得,丁卯你前几年回京时,皇上念在你勤勤恳恳,赏了你两瓶?”
丁卯扶下身子,回道:“的确是有,只不过冰肌膏草民赠给了轻罗,而、而美人面在一月前前便被贼人盗了,草民担忧被皇上治罪,就擅自隐瞒了此事。草民有罪!”
姜县令在一旁听了一耳朵,目光在丁卯身上游移了许久,蓦地发出一声惊叹,快步走到魏太守的身侧,压低声音说道:“大人,下官有个猜想,兴许这毒药,一开始便不是冲着丁二小姐去的,而是……”
“就是施轻罗——”那边县令和太守的话没人听见,张氏等不及要将事情推到施轻罗的身上,尖锐喊道:“魏大人!施轻罗在我们丁府,下人将她看作表小姐,从不过问她的去处,她要偷盗美人面,是再容易不过啊大人!”
“就算无人管我的去处,可难道丁府的府邸没有侍卫看守吗?”施轻罗犀利的回问:“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在那么多侍卫的眼皮子底下潜入丁府偷盗小小的一瓶伤药?况且,我又如何知道,丁老爷的身边还有美人面呢!”
“你……”张氏被施轻罗反击的哑口无言,流了两行泪哭道:“秀秀啊,娘没有用,说不过那牙尖嘴利的,秀秀你死的这么惨,娘都没法子给你讨回公道,娘对不起你啊!”
张氏这副作态或许能赢得围观妇人的同情,可办案的大人们是半点不吃她那一套的。魏太守方才和姜县令通了个气,二人都大抵猜到了这事的前因后果,毕竟办案多年,也不是吃白饭的。
如此一来,魏太守对丁卯等人的鄙夷越发加深,这样手段狠辣之人,怎能容他逍遥法外!
丁卯佝偻着身子,背后和手心全是汗水,听得上首魏太守的声音传来:“既然有人在冰肌膏里混合了美人面,那就去丁府查查,看看还能不能查得出蛛丝马迹,本官瞧着此事可是稀奇的很。”
张氏用手帕遮住脸,心中悔恨万分,当初要不是丁卯犹豫不决,她早就准备将美人面藏在施轻罗那儿,现如今只有死死咬着施轻罗不松口,才能将她的罪定下,张氏心中极其不甘。
丁卯心中越发紧张了,他倒是不怕搜出美人面,就怕他藏在暗格里的书信会被人翻出来!
日头越发大了,冬日的暖阳融化了周围的积雪,众人都焦灼的等着搜府的结果。
一个时辰以后,去搜府的几个侍卫跑的满头大汗,半跪在魏太守面前,举起手中的药瓶,“大人!找到了!”
丁卯震惊的支起身子,张氏手里的手帕飘落在地,二人的表情可谓是精彩万分。
“是在哪儿搜到的!”魏太守对搜寻有结果也有些惊讶,心道丁卯竟然如此胆大。
“是之中!”侍卫目光犀利,又将手中的一叠书信奉上,“属下还发现了这个!”
“不——”丁卯双目泛红的看着那一叠书信,疯了似的扑了上去,那侍卫眼疾手快的将他踢翻,后面的侍卫一拥而上将人压制了起来。
“你们做什么?快放开我们家老爷!”张氏嘤嘤的去拽那两个侍卫,“药是施轻罗陷害的,不是老爷的,你们没定罪怎么能抓他!”
为首的侍卫面色阴沉,“虽不知那药是不是丁卯的,可信中写的是他和敌国多年来的联络书信!丁卯现有通敌叛国之嫌,大人!”
魏太守拿信的手微微颤抖,怒的双目泛红,“将丁卯和丁家家眷全部关押!听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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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想到,一个小小的下葬礼,到头来竟成了丁卯通敌罪名暴露的‘公堂’。
不出半个时辰,丁家家眷被收监的事便传遍了幽州,施轻罗则是被魏太守安置在了幽州的一家客栈。
丁卯叛国的事一出,连带着丁秀秀的事也再洗不干净,现下人人皆知,他为了坑害施轻罗在冰肌膏中混合美人面,施轻罗还没来得及用,就被他那跋扈女儿偷了过去,到头来他恶毒的行径竟然逼死了他唯一的女儿。
丁卯下狱的事在幽州人人叫好,往日和他丁家有往来的人家纷纷闭门不出,担忧被牵连进这砍头的大罪之中。
客栈
合宜将东西安置好,方才叫来的饭菜已经端上了桌,施轻罗倚靠在床上翻着书。
“吃饭了小姐。”合宜将碗筷摆放好,将窗户支起一道小缝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