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谈笑风生,觥筹交错,王妃端着雍容矜持的笑容,时不时偏过头与身侧坐着的几位贵妇交谈,坐在下首的小姐们凑在一块儿聊着天,唯独施轻罗一人独坐独酌,看上去倒是极为不合群。
幽王妃看似在于身侧的几位夫人闲谈,实则心思一直都落在施轻罗的身上。毕竟她宠爱的女儿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表现出对一个庶女如此关注,之前一见,看她的态度,倒不似是对祁箐箐有所图谋,可幽王妃始终放不下这个心。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些,掩住眸中的探究。蓦地,有一女子不知何时站到了院中,欠身说道:“民女付娇雨给王妃娘娘请安,恭祝娘娘生辰大喜,民女备了些薄礼为娘娘祝寿。”
付娇雨说完,院中的丝竹声便停了下来,后头的舞女纷纷退场。幽王妃扬了扬下颚,笑着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付娇雨垂着头道:“民女的父亲,是幽州通判付兴。”
幽王妃了然的哦了一声,“原来是付大人家的女儿,往日不常见你,没想到长得倒是十分标志。好,你要呈什么,奉上来瞧瞧吧。”实则待这歌舞结束,便是献寿礼的时候了,奈何付娇雨急着露脸,先站了出来,王妃便干脆顺水推舟。
付娇雨强忍着激动的笑,侧身吩咐下人将东西抬了上来,乃是一副装裱好了的“寿”字刺绣,人身那么高,针脚缜密的双面刺绣,金线勾勒的寿字闪着淡淡的光,看上去奢华又耀眼。
幽王妃酷爱刺绣,每年寿宴都有人投其所好,故而她所收的“寿”字刺绣数不胜数。可付娇雨呈上来的这一副尤其精致,双面绣出的寿字笔体流畅,字后还有用淡线勾勒出的小字点缀,一下子便戳到了王妃的心坎。
“娘娘,此绣图乃是民女与母亲,前往京城寻了京城闻名天下的绣娘,花了一个多月的功夫赶制出来的。绣线是家父花了千金寻来的金蚕线,虽非民女亲手绣制,也满含了对娘娘生辰的祝贺,恭祝娘娘,福与天齐。”
付娇雨跪在地上,声如黄鹂,说的幽王妃大悦,“好,付小姐有心了,来人,将付小姐的寿礼好生收好了,存容,我那儿有一套红宝石头面,取来给付小姐。”
付娇雨娇滴滴的俯下身子,喜不自胜的说:“民女多谢娘娘赏赐!”
付娇雨起了头,后面众人也都纷纷送上了寿礼,寿字绣并非只有付娇雨一人赠上,后面许多人家都送了刺绣,然而不论绣技还是用线,都比不得付娇雨,故而王妃都表现的兴致缺缺。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众人的寿礼已经纷纷敬献完了,施轻罗还不曾开口,坐在她身侧的女子便笑着对上说道:“娘娘,这大家送的东西都是大同小异,我等却还不知尚书府的施小姐,准备了什么名贵寿礼赠给娘娘呢!”
坐在施轻罗身侧的,正是赠礼最得王妃心意的付娇雨。她笃定了她拔了头筹,存心要恶心施轻罗一番。她话音一落,坐在两侧的宾客纷纷交头接耳,不约而同的流露出鄙夷的目光。
幽王妃瞧得出付娇雨的小心思,眉头的褶皱深了几分。毕竟今日是她的寿诞,在她寿诞之时勾心斗角,让幽王妃心中觉得扫兴,面容也冷淡了下来,对施轻罗道:“施家姑娘,可有寿礼相赠?”
幽王妃客气的问了一句,好奇倒是没多少,毕竟只是个出来思过的庶女,又得罪了丁家,她也拿不出什么得她心意的寿礼。
施轻罗扶着桌案起身,迈至院中,欠身,不卑不亢道:“今日娘娘生辰大喜,臣女有幸赴宴,备了一副薄礼相赠,虽不是什么名贵稀罕之物,也是臣女一片真心。合宜,将东西取上来。”
下人都候在院外,施轻罗道完,院中便有人出言讽她,“施小姐,要知道,这可是王妃娘娘的寿宴,大家准备的,可都是能配得上娘娘身份的东西,施小姐可不要哗众取宠,到时候贻笑大方呐。”
出言的正是付娇雨的母亲,她的话引来众人纷纷附和,幽王妃坐在上首俨然不动,心底却也是对施轻罗所言之物半点不上心的,只有祝寿之意呈上来的俗物,她还不稀罕。
施轻罗面上带笑,对在座众人的嘲讽不作半点反应。
过了半晌,王府的侍从捧着一副画轴走了上来。
付娇雨悄悄松了口气,如此看来,施轻罗准备的也是一副刺绣,若是比这,她定是不会输的。
付娇雨挺直了背脊,娇笑道:“原来施小姐准备的也是刺绣啊,听施小姐方才的话,这刺绣还是施小姐亲自所绣呢。听闻施小姐嫡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绣技尤为高超,想必施小姐身为她的庶妹,也乘了她的三分手艺吧!”
区区一个庶女,怎能和嫡女相比。付娇雨把施轻罗的绣技捧得越高,到时候那副刺绣展开后的模样,便越能让她名声扫地,更能让幽王妃对她心生厌恶。
施轻罗偏了偏头看她,笑靥如花,开口说道:“既然付小姐对我这副刺绣如此感兴趣,不如就让付小姐亲自展开,让付小姐第一个见,如何呢?”
付娇雨没想到施轻罗还有胆子与她叫板。
她半点不惧的站起身,“如此甚好。”
付娇雨走到院中,与那侍从一人扯一边的画轴,眼尾挑衅的横了一眼施轻罗。
画轴渐渐拉开,付娇雨轻蔑的表情渐渐凝在面上,拉到一半便僵在了原处。
高座上首漫.不.经.心的幽王妃背脊一挺,甚至忘了矜持的站起了身,惊得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