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卯跌跌撞撞来到三人跟前,施轻罗按着肩头的划伤,蹙着眉站在原地,微垂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身侧的男子身上。方才他是从左侧的小门突然出现的……
施轻罗别过头,眸中划过一抹狠厉。
不知他听见了没有,她和丁科的对话……
丁卯后头跟着的张氏发髻散乱,慌慌张张的抓住丁科的手臂,问道:“科儿你、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张氏在后头瞧见了男子踢丁科的那一记,拉起丁科的手腕,双目赤红。丁科的手腕已经开始红肿,更别提他还浑身打着颤,紧盯着施轻罗似是被吓到了一般。
张氏半点不提丁科方才提剑要刺施轻罗的事,转身对着那沉默了许久的玄衣男子骂道:“你是哪里干活的下人?认不出这是府上的三少爷吗!你竟敢如此以下犯上——”
“住口!大人岂是你这妇人可随意辱骂的!”
张氏被丁卯吼的一个哆嗦,知晓了那男子不好招惹。
她看着丁卯似要吃人一般的神情,觉得委屈,转了个目标,哭哭咧咧的喊道:“老爷你可要给秀秀和科儿做主啊,施轻罗,我好心将你接回来,好吃好喝的待你,结果你如此、如此算计我的女儿,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张氏本也没读过多少的书,虽说这几年借着丁卯的缘故,勉强学了些大家夫人的气质,可现如今败的干干净净,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喊,眼泪流了一脸。
丁科被张氏哭的总算回了神,讷讷的蹲下欲要搀扶张氏。
丁卯眼睛瞪得如同牛眼,当众之下对张氏出手,实在有违名声,丁卯干脆一脚踢在丁科胸口,啐道:“你这不孝子!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和你娘!”
张氏看着儿子被踢倒,顿时杀猪似的叫了起来:“丁卯你这没良心的,你怎么能这么对科儿!”
“张应莲,你看清楚了,是你的好儿子,不知在私塾读的什么书,如今竟然敢提剑伤人了!”丁卯忍着气指了指身侧的施轻罗,而后才缓了缓,对施轻罗道:“罗儿,没事吧?伤到哪儿了?”
施轻罗右手捂着肩,左右四两拨千斤的拂开了丁卯,面无表情的看着张氏,冷嘲的笑了笑,“张夫人一手恶人先告状的本领,真真是炉火纯青极了。我刚刚回府,还不曾追究丁秀秀欲要推我下水之事,丁科便提剑要来杀我。我勉强顾忌着我们两家微薄的血亲情分,信着丁科不会如此糊涂,没想到……呵!”
施轻罗别过头去,模样低落又自嘲。
丁卯顿时了话说,可张氏是个受不得半点委屈的人,她本就坚定的信着,自己的儿女没有半点过错,如今被施轻罗如此扣帽子,张嘴便反驳
“你还好意思说你无辜?哼,施轻罗,你骗得了郡主,骗得了那几家不经世事的大家小姐,难道你还能骗过我吗?我知道秀秀与你不和,秀秀好心待你去赴宴,结果你还怀恨在心,害她失了名声,你、你好狠的心。”张氏委屈道。
她拉了拉丁科的手,“科儿心疼姐姐,想要帮姐姐报仇,他又……”
“够了,别说了。你胡扯什么!都是你,才害的秀秀如此不懂事,科儿如此没有分寸。”丁卯愤怒至极的打断了张氏的话,怒火中烧的找来海威,“你将夫人和三公子带回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放他们出院门一步!”
张氏仍不觉得痛快,尽管心中害怕丁卯,老老实实的跟着海威离开,一路上还是骂骂咧咧的,说施轻罗没良心。
丁卯缓了缓,没顾上施轻罗,先朝着在边上看了半天戏的男子,行了个礼,“多谢沈大人出手相救,老夫感激不尽。”
男子默不作声的移开目光,望向在丁卯身后,一直垂着头不声不响的施轻罗,开了口:“剑头只刺进了一些,没有什么大碍,调理几天就会痊愈。”显然,他在与施轻罗说话。
施轻罗不动声色的抬起头,露出一抹无害的笑容,“多谢这位公子方才出手,若非没有公子,我这条命也不知保不保得住。”她顿了顿,又道:“敢问,沈公子大名?”
“……沈默。”他停顿了片刻,才慢吞吞的回答了施轻罗。
丁卯站在二人中间,觉得气氛有些凝滞,笑着打圆场,“轻罗,这位沈公子,是摄政王手下的大人,在府上借住些日子的。大人,轻罗是吏部尚书、施从施大人府上的庶女,也是来府上小住的。”
沈默皱着眉打断了他,“先寻人治伤,别的事,日后再说。”
丁卯连连点头,“好好好,来,碧然,你快将轻罗扶回房去。都在这看什么看?还不快去请府医来!”
围着的下人都做鸟兽散。
碧然搀着施轻罗往沉香榭去,丁卯摆好了笑,还没来得及询问,便见沈默提步跟上了施轻罗,他也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施轻罗出神的盯着鞋尖,身后被那人打量的目光看的浑身肃然。
方才他出现时,施轻罗便察觉到了一股,让她及其不舒服的感觉。
肃杀、冷漠、令人窒息的威压,像极了她那威风凛凛却含冤而死的祖父。可再等她观察时,却丝毫看不出,仿佛他就只是个默默不闻、平淡无奇的侍卫。
施轻罗眼尾往后扫了一眼,嘴角弯了弯。
府医是个男子,不便帮施轻罗做包扎伤口之事,府上的下人便出去寻了个医女,折腾到申时才结束。
外男不便进女子的闺房,丁卯便在沉香榭的小堂上陪沈默等着,过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