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看看这个。”妆贵妃拿出一张叠起的黄纸递给太子。
太子看妆贵妃,他道:“母后,你可知将军府查出来什么?”
妆贵妃还举着黄纸,她道:“本宫不知,可本宫知道无论你今天想要做什么,都要暂缓行事。”
“缓不了了母后。”太子道。
太子看向赵赐,赵赐道:“太师联合太常所,刑部吏部尚书等人写了折子已然参上去了。现下司空府正被九门提督凌学铮带领步军营把控着,将军府也在龙鳞卫的看守下,太师和殿下已然做好了万全准备。”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儿臣手中这把东风。”太子道,“我知母后是为了我好,我知这张纸上有利于将军府的消息,可是母后,如今皇后已然对儿臣的身份起了疑心!”
妆贵妃手微微一颤,将黄纸又收了回去。太子道:“母亲若不令儿臣一试,便会满盘皆输啊!”
“此事若真让皇后查个清楚,到时候不用皇后动手,容家满门连同我这个太子都会被送去法场行刑。此事只能快不能慢!”
屋外雨声连绵,屋内语音细密,妆贵妃道:“你想好了就去做吧,母亲为你担待着。”
太子告辞,领着赵赐离开仙游宫。
天际起伏着熏蓝黑墨光幕,一点点随着红砖宫墙沉寂下去。
妆贵妃走到龙涎香炉跟前,把那张黄纸扔进去点燃,然后道:“萍儿,去西昌所。”
这消息是飞鸽传书来的,比新野的信使还要送得快。
沅江溃堤了。
“你说什么?”万屹站起身来,道,“浔阳失城了?”
送信的小兵点头道:“将军,浔阳知县如今被扣押在信阳校尉府,因那几人并不赞同他汇报给将军此事。”
万屹穿着重甲,他才准备要去练武场操练新兵,就被浔阳信使来了个惊天大雷。
“一群蠢货,便以为向上欺瞒就可以让叛军投降吗?”万屹冷笑,他略一思索,道,“传林淇。”
手下人领了命刚准备退出去,门口就有人通传道:“将军,总督信使求见。”
“传。”万屹道。
那小兵通身湿透,脚下全是污泥浊水混着踩脏地砖。他扑通一声跪下道:“将军!沅江九堤塌了!全都塌了!”
早日里来信还是五堤,万屹不敢置信的站起身道:“你说什么?彭智文呢?”
“总督大人!总督大人带着精兵去填新野口!被洪水冲没了!”
万屹猛的又坐下,他道:“传信去望京,飞鸽和人马都去传!今日之内必须要将信送去望京,就说西南三省的沅江决堤,恳求朝廷分派兵马赈灾!”
“林淇带神威军去信阳,将消息也带过去!”
“是!”
天色已然全黑,大批骏马奔腾,小兵身后都绑着小旗,红底黑字,一个个万字顺着风雨摆动,向望京的方向疾驰而去。
衙役们点燃油灯,大理寺少卿韦卞被刑部尚书和御史中丞围着。
三人咕咕叨叨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海风清站在万起云身后,他看她,只觉得这个女孩一点都不想个半大的孩子,心思老沉,城府极深。有人告她父亲占田叛全,她却毫不慌乱,甚至隐隐作嘲弄笑意。按理说像她这样未出闺阁的少女遇到此事早该吓的惊慌失措,胆寒不已。可她没事人儿一样,甚至还有心情饮茶。
万起云放下茶杯,看看外面的雨势,还是那么汹涌。
想必沅江决堤的消息就在一时半刻便会传上京了。
当年洪水来袭,太子受命赈灾,虽说是太子和太师手下的人去年监管修缮河道不利。然而当带着钱粮前去的太子,还是受到了百姓的夹道欢迎,博得了一个仁义的好名声。
太子仁义,天子龙象,国之将安也!
沈知水当年说的话,万起云言犹在耳。
太子仁义?仁在何处?放任手下贪墨银两,中亏国馈,致使沅江九堤溃决?
义又在何处?飞鸟尽良弓藏,斩杀万家满门忠烈?
天子龙象?虚言妄言!一个修屋子起家的工部侍郎,出了儿子太师,孙女贵妃,曾孙就必定是天子?
太子之位还未坐稳,就敢妄论自称君,国之将安,安的是君安?还不是因为四方将士为国为民打杀。
哪里是因为朝堂上这些用着阴谋阳谋波云诡谲的政客们?
她偏要将太子的伪善面目,天家的假意父子情,全都揭露出来。让众人都好好看看这皇家背后的肮脏事。这风雨打来,将天地换洗,朝局也该有所变动了。
那边三人论定,韦卞走上主堂,他坐下手拿起惊堂木一拍,道:“着人先将此民妇带下去好生看管。”
“万小姐,也押下去好生看管。”韦卞道,“此事牵扯甚广,本官须得前去面圣方可再做定夺。”
“不过花言巧语,诡辩诬告,韦大人竟信了吗?”万起云道。
堂下的民妇抬头看万起云道:“小姐莫要胡说啊!这件事情天打雷劈我没扯谎啊!”
她刚一说完,外面就响起来惊雷,明明白白一道光惊得众人眼前一花。
那妇人也被吓得不轻,她刚定下神,万起云就轻笑一声,道:“好一个天打雷劈,你再赌咒发誓呀,看这雷劈不劈得死你。”
“好了好了!此事圣上自有定夺。”韦卞道,“来人啊先押下去!”
衙役上前,海风清却挡在万起云身前,道:“奉太子口谕,赵大人之命,属下必须将万小姐看押在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