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开元二十三年七月初七,宜嫁娶、祭祀、祈福、出行、求嗣。
这一天是李隆基最宠爱的女儿咸宜公主的大婚之日,神都洛阳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这么热闹的,满大街的人都聚向新驸马杨洄杨家所在的旌善坊和皇城,定鼎门大街上天津桥一处已经是人满为患,都在等着看杨家前去迎娶新娘子。
李隆基早就下了旨意,公主大婚的这天取消宵禁,全城庆贺。早早得到消息的商家也蜂拥而出,争取在这难得的一天里多赚上几贯钱。
李清在玉真公主的带领下早早的就到了咸宜公主所在的飞香殿,飞香殿为咸宜公主平日起居之所,这次大婚的洞房也是在这里。待到第二日,咸宜公主才会回到杨家所在的旌善坊。
这时候的飞香殿已经挤满了人,前来参加婚礼的女方伴娘们早就已经到齐。各个盛装出席,公主、郡主、洛阳城中的有身份的名媛尽聚于此,在大殿之中穿梭闲聊,一片莺声笑语,审视、称赞着各自的服饰妆容。
玉真公主并没有理会这些前来见礼的人,而是往殿后面咸宜公主的寝殿而去。穿过两道屏风,就听到武惠妃的声音:
“孩儿,自今日起你便是出阁之人,以后不要再有公主脾性,到了夫家要勤俭侍孝,莫要丢了我皇家的气度。……”
李清和玉真公主转过屏风,看见武惠妃正在那里和咸宜公主说着话,旁边坐着三、五妇人,想来是某位王妃或者是国公夫人,李清并不认识。
这时候咸宜公主正站在武惠妃身旁听母亲训话,不时点头称是。众人见玉真公主进来,忙着上前见礼,玉真公主与众人一一笑着回礼。然后看向咸宜公主,笑着说道:
“来,让姑母看看我们的新娘。”
咸宜公主有些羞涩的转过身来,低着头,微微扭动了一下身躯,娇嗔道:
“姑母又在取笑咸宜了。”
玉真公主搀过咸宜的双手,仔细的打量着这位即将出嫁的新娘子。
只见咸宜公主钿钗礼衣打扮。身上是深青色婚服,为青色交领右衽礼衣,配以大团宝相花刺绣。腰缠杂佩,足穿饰有金宝、玉珠的云有履。婚服用郁金香晕染过,闻起来清香怡人。圆圆的脸上微施胭脂,娥眉横扫,眉目之间贴有宝相花形的五彩花子,点大红春唇妆。头梳云朵髻,头戴金银饰品,琉璃制成的细钗,金翠花钿,花钗九树,两耳戴着金银打造的碧玉耳饰。粉面微垂,脸色显露出一层羞涩的红晕,看上去美丽动人。
“呵呵,好漂亮的新娘。”玉真笑着,又问道:
“伴娘都已经到了么?”
“嗯。【92ks. 】都在外面等着呢。”武惠妃说道,
“刚才与众位嫂夫人在闲聊,还没有来得及看看这些人。不如我们一起看看咸宜的伴娘准备的如何。”
随后武惠妃命人把等在外面的众人叫了进来。片刻,几人进到殿来,上前与武惠妃和玉真公主等人见礼。
武惠妃看着下方的几人,其中有两三位认识,是郑、鲁几位国公家的小娘子,还有一位有些面生。
武惠妃让众人在旁边落了座,看向那位面生些的小娘子,只见这位女子也是十五、六岁模样,头梳盘桓髻,髻上饰条形彩珠,斜插两支步摇,上穿宽领对襟的大袖明衣,内束抹胸,绣花的披帛绕臂,下穿大红花笼长裙,上窄下宽,佩以蔽膝,缠枝花为饰,腰束长带,足著如意履。脸色圆润如玉,肤如软玉凝脂,眉如远山之黛,长而浓密的睫毛,英挺琼鼻,薄巧红唇。好一副精致绝伦的容貌,武惠妃心中赞道。
武惠妃开口问:
“你是……?”
那女子忙起身答道:
“臣妾玉环,家父杨玄琰,现居住在洛阳叔父杨玄璬家中。”
“哦,本宫倒是听说过,驸马家的一个远亲家里有一小娘子貌美如花,艳绝洛阳,想必就是你了?”
“娘娘过奖。臣妾不敢当。”
“本宫记得在之前瑁儿好像提起过你,你们认识吗?”
杨玉环略微愣了一下,说道:
“臣妾只是听说过寿王,并不认识。”
武惠妃点点头,看着眼前的这位玉娘落落大方,举止得体,心里倒是颇为喜爱的。
李清从进到殿中一直在玉真公主旁边坐着,没有说话。其实这时候大殿之中除了侍奉的太监,都是女子,而李清作为唯一一个男童却也并不显得突兀,毕竟才六岁年纪,更何况今天李清是咸宜公主的伴童,而另外的一个伴童寿春公主也一直待在武惠妃身边。
那杨玉环进来的时候,看了李清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两人是认识的,之前在洛阳牡丹花会上应该说是李清帮了杨家的大忙,杨家还专门派人登门拜谢,后来也邀请了李清去府上做客,只是从花会过后李清只与这玉娘见过一次面,还是在杨家的宴席上,除此以外便没有什么交集。
这大殿之中都是身份尊贵之人,李清和玉娘自然不会在这种场合打招呼。就在武惠妃询问玉娘的时候,坐在武惠妃身边的寿春悄悄起身绕过众人走到李清身边,蹦跳着喊道:
“小表兄。”
寿春穿着一身红色的绫罗长裙,头梳双环髻,眉心点着一个梅花形的红色花子,不施粉黛,跑过来清脆的与李清打招呼。
李清心中颇为好笑的。大约在这个五六岁的寿春公主眼里,自己又多了一个年纪相仿的表兄感觉好玩,所以才过来打招呼。
在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