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五这天,清晨的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不过天已经蒙蒙亮,光线照在昭行坊中,早起的人们开始从睡梦中醒过来,在自家居住的院子里面胡乱洗了把脸,开始忙碌一天的营生。
昭行坊中居住的大都是些贫民、落难的人或者是在长安城中混的很惨的那种人,总之在这个贫民聚集的地方真正能有自家院子的人还是很少,早上起来洗脸漱口也都是直接在巷子口,待一切洗漱妥当,把用过的脏水直接倒在巷子里,日子都是这样过,人们对于卫生什么之类的意识也是没有,这个贫民聚集的昭行坊看起来确实脏乱。
有时候看似很大的一个院子里面却居住着几家甚是十几家人家,大家比邻而居,老人、大人、孩子几十口人住在一起,同样拥挤无比。类似于这种大杂院中,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虽然偶尔也会有矛盾冲突,但是一个院子之中大家还是能和睦相处,平时谁家有什么困难,虽然都是穷人,大伙帮衬着也能度过难关,这倒比那些深宅大院中居住的富人和权贵们活的更加有人情味。因为都是一群人居住在一起,相对来说**什么的东西根本没有,任何小道的消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都会被广为传播,成为大家饭后闲时的谈资。
天依然很早,除了需要每日里早起养活家人的人,老人、孩子这时候还在睡梦当中。
晨曦初露,照在昭行坊西北隅的一个小巷子里面,马六在自己居住的小院子门口混乱的往脸上抹了几把,用一个细树枝在嘴里来回刷了几下,吐出口中的水,“呸”了两声,用不大的一块麻布抹干净脸,走回自己住的房子里面。
房间里面还是有些昏暗,马六走进去,把麻布放在架子上的时候,手停在了那里。昏暗的角落一个魁梧的身影坐在那里,看着进来的马六。马六回过头,看清楚那人,手中的麻布惊的掉在地上。马六看着那人,慢慢弯腰把麻布捡了起来,脸上堆出一副谄媚的笑容:
“杨二哥,你怎么来了?”
坐在角落里的那个魁梧的身影正是逃跑中的杨二。杨二看着马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地说道:
“你倒是跑的快。”
“杨二哥,那日兄弟也是去了李家的。并没有逃跑。”
此前崔光和杨氏兄弟在光德坊附近跟李清冲突的时候,另外一处,永安坊中李家那里同样有一批混子前去捣乱,这马六就在那天的混子中间。
“是吗?其他人都被抓去了京兆府,你怎么好端端还在这里。”
杨二看着马六问道。
“不是……杨二哥,第二天兄弟也被抓了去,你知道的,我那妹夫在京兆府当差,所以在审问之前把我偷偷给放了。”
杨二没说话,只盯着马六看,马六搓着手站在那里,额头渗出汗珠来,
“杨二哥,杨二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城里查得紧,这两天兄弟我哪里也不敢去啊。”
昏暗狭窄的房间,杨二坐在里面,门口马六颤抖的摆手解释着,四周静悄悄的,居住在一起的其他邻居们还在睡觉。杨二不说话,马六也不敢大声,在这里狭小的空间中,紧张的气氛在酝酿。
“哈哈,马六兄弟,不用紧张,我这次过来不过是想了解些事情。你杨二哥和崔大哥落难,这时候还要兄弟帮上一把。”
杨二突然笑着说道。
马六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抹着额头渗出的汗珠:
“杨二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兄弟肯定帮忙。”
“打听个事情。前两天崔大哥说看见李清来过昭行坊,我想知道他干什么来了。”
自从那天崔光见过李清在昭行坊出现,心中疑惑,还以为被李清发现了两人的行踪,回去后想了想原来的落脚地已经不安全,随即换了藏身之地。谁知道这两天京兆府加大了巡查、抓捕的力度,一日之内两人被迫换了几处,不过还是在隔壁的归义坊中。
杨二也是无意间看到马六在归义坊中闲逛,才知道这马六竟然没有被抓紧大牢。一开始以为是马六出卖了两人,不过后来想想这马六根本就不知道两人在归义坊中有座宅院。崔光和杨二商议,知道这长安城中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被抓是早晚的事情,昨天夜里崔光让杨二留下,自己先去寻找出城的办法。然而天将亮崔光也没有回转,杨二胡思乱想了一番,也没有什么头绪,随后想起那天见过的马六,于是趁着凌晨的黑暗摸到马六的住处。
“这……”
“哼!”
“我说我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湖,不过那李清过来这里是找何弯弯的,好像是在打听杨二哥你们的消息。”
马六连忙说道。
“何弯弯?我们兄弟与他无冤无仇,他何必多管闲事?”
杨二怒道。对于何弯弯,虽然没有怎么打过交道,但是对于混迹于长安底层的这些人来说,像何弯弯这种身手的人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两人是认识的。”
“我说这两天怎么这些武侯们跟苍蝇似的到处乱转,原来如此,他何某人真是狗拿耗子!”
杨二怒道,瓮声瓮气,沉闷的声音在空中震动,杨二狠声说道:
“我要让那何弯弯知道我们兄弟的厉害。”
“杨二哥,使不得,这时候是非常时期,出了事,再被武侯们盯住那就完了。何况,何弯弯武艺高强,并不容易动他。”
马六吓的忙反对,若是知道是从自己这里透露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