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长口中倍负盛名的戒网瘾学校‘乖乐园’发生了大型漏电事故,暑假班七十四全部受到不同程度的电击,据悉,当时正是乖乐园的十周年校庆······”
电视机中播放着新闻,孟朝正跪在地上擦地,浓密的发丝掩着她上翘的嘴角。乖乐园暑假班全班如坠地狱,她第一个报了警,又抓了电线,成了勇救老师同学的英雄。至于那个记者红珍嘛······太不配合了,只能把她推下水了,下水的时候把摄影师也拉下去了,很省事。在医院简单检查了一下身体确定无事之后赶在记者来之前跑了出去,后来记者上门,她以受惊为由全部拒绝。
“爸爸,请抬一下脚。”
孟澄抬脚,将袜子脱下扔在地上。
“给我洗了去。”
孟朝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怎么可以把袜子扔在地上?怎么可以乱放东西!这是要泼冰水教育的!她快速把散发着酸臭的袜子拿去洗了。怎么可以等袜子臭了才洗?怎么可以邋遢至此!这是要冲高压水枪教育的!啊······怎么可以。
孟澄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把脚放在茶几上,惬意无比。这日子真是舒服啊,下了班往沙发上一躺玩手机就行了,饭有老婆做,地有闺女拖,乖乐园真是好地方,再也不用自己干家务了,虽然说出了大型事故,但自己闺女没事不是吗?所以只要教育不死就使劲教育嘛。这样想着,他抠了抠鼻子,顺手往地上弹去。
怎么可以!洗完袜子的孟朝看到这一幕眼睛更红了。
“怎么了宝贝儿?”袁婕发现了孟朝的异常,忙过来询问。
“妈咪······破成渔网的抹布还留着?”孟朝回头就看到袁婕把旧抹布往桌洞里放。
“还能擦地,难道扔了吗?”
“没用的东西当然要扔掉,这种抹布已经攒得长蘑菇了,你用来擦过一次地吗?”
“就知道扔扔扔。换换换,要是什么都能换先把你换了!”袁婕说完使劲把抹布塞进桌洞。
孟朝闻言顿时涌上惶恐的情绪,喃喃道:“你们已经换过一次了呀······”
“你说啥?”袁婕没听见她的话,只当她又是在发牢骚。
“真是的,一点也不知道节约,也不知道在学校学的啥!”
“学的啥······”孟朝噗嗤笑了。
“王校长教了我很多,呵呵,是呀,要学以致用。你问:我是不是你的乖父母?”
“应该是,你是不是我的乖孩儿,哪有反过来问自己父母的。”孟澄伸出一根手指冲着孟朝点。
“一根手指点别人是不礼貌的,还有,回答错误!”
一星期后。
晚饭时间,孟澄在客厅拖地,听到洗衣机洗衣结束的提示音快速将垃圾用纸包起扔到垃圾桶,然后拿盆晾衣服去了。袁婕在书房算着这个月的家庭账目明细。孟朝在卧室改着没错几道题的卷子,姓名那一栏大致可见重复涂改的‘夕’、‘朝’二字。半晌,她问道:“你们是不是我的乖父母?”
“是。我们是你的乖父母。”孟澄和袁婕同时答道。
“我也是你们的乖孩儿。”孟朝笑如春风。
多么和睦的家庭呀!
人类额骨后方的大脑前端是控制情绪的额前叶,王良的成名研究是:用独特的针法刺入额前叶,通以电流,破坏原本的组织,等人再睁眼,脑子里就是另一个人格了。有幸接受他用此术治疗的最后一个人,叫孟朝。
天雷惊震、墨云欲雨、海浪拍雪、山石将倾。一条黑白间纹的长蛇坠入海底,锁链重重,不得翻身;一道白光划落人间,命格种种,不得逃脱。
三百年后。
清晨,阳光突破了云层,如一位过分慈爱的母亲尽情挥洒着万丈柔情。第一缕晨光步入卧室的时候,孟朝已经在镜前坐着了。也许,阳光对他人而言意味着希望,于她,却是无望。你看,又来了——随着阳光覆上脸颊,七颗黑痣慢慢浮现,如同七只黑虫。
“太丑了!”孟朝无法忍受自己白净的脸上有这样的存在,狠狠合上了镜子。
“朝儿,起床了。”袁婕在门外喊道。
“知道了,妈妈。”
孟朝火速换上了衣服。想到自己的学校s中,孟朝眼中满是厌恶。
匆匆吃过饭后,孟朝便去上学了。
“难道人生就是这样吗?明明不愿意,却不得不这么做。”
她低低喃道。
s中坐南朝北,有红黄两色相间的大门,大门上写着:走进s中,昂首挺胸。直冲大门的是红色的教学楼,教学楼呈倒t字形。初一、初二在这栋楼里。西面还有一栋黄色的实验楼,初三在这栋楼上。东面是与临校合用的操场。走进教学楼是大厅,自大厅往东西两边延伸出两条走廊,走廊的南面是教室,一楼由东向西依次分布着一到六班,二楼分布着七到十二班。孟朝所在的六班在走廊的尽头,孟朝愈发靠近教室,心跳得愈快,她在怕。怕什么呢?年级六百人,她是八九十名的成绩。可是她真得怕那个班主任,她连年级中十几名的学生都打,又哪里会宽容她一个八九十名的?故而人送外号:灭绝师太。
孟朝蹭到了教室门前,抬眼看了看犹如毒瘴压身的教室,低头走向了座位。
“听说成绩下来了,你看了吗?”同桌的王琪对后桌刘桥说道。
“没嗟唻(方言:没有),我觉着这会考得不好,你看了吗?”刘桥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