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为汝之前所言么?”含生器灵歪过头来,空灵的目光中有了些许恍然。
谢问心坐在缥缈的雾气中,脑子里都是辟易符,反应过来含生器灵说的是她之前那个问题,随口接道:“他们啊……这叫两情相悦。”
含生器灵听了,面上也无甚么波动,只静静的看着顾绮姝。
她的确欢愉许多。
自那日后,莫倚歌仍是常来竹屋。顾绮姝虽仍是无甚么好脸色,但对莫倚歌的态度却也不似之前那般冷淡。
这大概,便是人们常说的佳偶天成了。二人本就志趣相投,性子也是极为互补。日常相处间,莫倚歌略微跳脱,常会作出引人发笑的事来。一来二去,顾绮姝笑意也渐渐多了些许。
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
二人结庐而居,并未结契,也无婚书。只简单地拜了天地,却仍是如话本中的神仙眷侣一般。
日子匆匆又过了半载。
谢问心每日推演造化之气,却愈发觉得前路难行。难道造化之气当真只能是用来修炼么?她根本无法运用,更不用说屏退晦气了。
“汝欲知晓造化离体之法?”
清灵的童音传来,谢问心在一片白茫空寂中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含生器灵,面上微讶。
“这小子今日是中了什么邪?居然主动找你说话。”天魔亦是惊奇。毕竟谢问心都问了几十年,只有在它初次露面的时候讲解过,此后无论谢问心如何问,它都像个望夫石一般,说什么都不理人的。
“汝非造化之体,便无法运用。再是穷究也枉然。”他声音淡淡,似乎在陈述一个事实。
“若是……这世间有能操纵造化之气的功法呢?”谢问心反问。
“这……不可能。”含生器灵闻言斩钉截铁的否认,随后又想起了什么,紧绷的小脸上略显犹疑,喃喃了一句。
“除非是……九渊。”
“你也知九渊?”谢问心却抓住了它这一句低语,追问:“九渊与造化之气……是何关系?”
“……”含生器灵忽的盯住了她,眼中空灵幽深,是谢问心看不懂的情绪。
良久,那声音又传来:“天地初开,鸿蒙一片。忽有一日,混沌裂为九道。这九道,便是如今的九界。而余波则化生九渊,散在九界之中。”
这个传言谢问心早就知道了。她认真起来,准备聆听器灵接下来的重点。
“天地烘炉,造化大冶。出入有无,气化于神。造化之气,乃应运天地而生,它之养料,便是混沌。”
“混沌?!”谢问心耸然一惊,混沌都是万古前的传言了,她去哪里寻混沌来作造化之气的养料。
不过马上又松了口气,她一时被混沌的名头吓到,随即领会,这器灵之言,竟与她之前的打算不谋而合。
谢问心眼中精光闪过,又被她掩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问道:“你言下之意,若是要修炼造化之气,则需要九渊?”
“不错。”
器灵阖上双目,又不再出声。谢问心心中整理了思绪,又有些奇怪它的用意。
她知道器灵惯是不喜交流的,今日竟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与往日大相径庭。谢问心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她仔细端详了器灵,仍是衣袂翻飞,宽袍大袖,与小小的身子相较略显滑稽。要说变化……似乎脸色愈发白了。
器灵感受到她的打量,睁开眼来看她。
“吾……只是有些事未想明白。”
“什么事?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不妨说出来我帮你想想。”谢问心颇感兴趣。
“……吾自己想。”器灵却并不领情,白净的小脸皱了起来。
谢问心挑眉,随它去了。
而人迹罕至的竹屋,竟也来了位不速之客。
“福生无量天尊。”清风道人这些年过去,容颜未改,仍如十几年前一般,精神瞿烁,灰布长衫。行走之间几步便到了院外,打了句圣号。
顾绮姝是没有见过清风道人的,不过自从顾家生事,她便对道士本能的厌恶。
看对方年长,她仍是出了门问询道:“道长何事?”
清风道人见了顾绮姝,却是并未认出这是他当年测算过的婴孩,出生便带有异象的顾家千金。他打了个稽首:“贫道清风。敢问,这可否有位名唤莫倚歌的小子。”
听到清风自报家门,顾绮姝目光一凝,倏忽间红了眼眶。垂下头掩去眸中水雾,自嘲一笑,低声道:“……他是我相公,道长有事寻他?”
“什么?”莫倚歌竟已成了家,此事显然出乎清风的预料。略白的眉毛拧起,喃喃着:“不可能啊……”
“……若是无事,道长请便吧。”顾绮姝语气强硬起来。对方究竟是不是骗子,对她而言,已不重要了。毕竟往事已矣,应把握现今才是。
“这……”清风极为惋惜的叹着气,失望道:“莫倚歌的根骨乃是百年难见,天造之才。若是碌碌一生,当真是明珠蒙尘,暴殄天物……”
“个人自有缘法,道长何必强求。”
清风听了顾绮姝这句,倒是一时愣住。他仔细看了顾绮姝,没想到这小姑娘竟也有几分慧根。
可惜了并无灵根,不然他倒是想引这二人一同入仙途的。
清风老道也未强求,只说若是莫倚歌想开了,可随时到城南寻他,便洒然离去了。
顾绮姝呆呆的望着清风道人的背影,一滴泪忽的落了下来。
当晚,去坊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