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被崇敬的女人(请藏赏)
佩恩正发布他的新闻时,乌龙教母把几个盘子推到女主人面前。
里面有焦皮饼干、油炸鸡脯和切开了的热气腾腾的金甘薯,上面还淌着融化了的金油呢。
乌龙教母拧了小小麻雀儿一下,他才赶紧走到安妮背后,将那个纸条帚儿缓缓地前后摇拂着。
乌龙教母站在餐桌旁,观望着一叉叉食品从盘子里送到安妮口中。
仿佛只要她发现有点迟疑的迹象,便要强迫将这些吃的塞进安妮的喉咙里。
安妮努力地吃着,但笨笨看得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
她实在太疲乏了,只不过乌龙教母那毫不通融的脸色上迫她这样做罢了。
盘子空了,可佩恩才讲了一半呢,他在批评那些要解放暗夜圣仆可又不支付出任何代价的南方佬做起事来那么偷偷摸摸时,安妮站起身来了。
“咱们要做祷告了?"他很不情愿地问。
“是的。这么晚了已经十点了,你看,"时钟恰好咳嗽似的闷声闷气地敲着钟点。
火鸟儿早就该睡了。
请把灯放下来。贝贝角,还有我的《净魂书》,乌龙教母。”
乌龙教母用沙破的嗓音低声吩咐了一句。
小麻雀儿便将驱蝇帚放在屋角里,动手收拾桌上的杯盘,乌龙教母也到碗柜抽屉里去摸安妮那本破旧的《净魂书》。
贝贝角踮着脚尖去开灯,他抓住链条上的铜环把灯慢慢放下,直到桌面上一起雪亮而天花板变得阴暗了为止。
安妮散开裙裾,在地板上屈膝跪下,然后把打开的《净魂书》放在面前的桌上,再合着双手搁在上面。
佩恩跪在她旁边,笨笨和金瞳儿也在桌子对面各就各位地跪着,把宽大的衬裙折起来盘在膝头下面,免得与地板硬碰硬时更难受。
火鸟儿年纪小,跪在桌旁不方便,因此就面对一把椅子跪下,两只臂肘搁在椅上。
她喜欢这个位置,因为每缝作净魂时她很少不打瞌睡的,而这样的姿势却不容易让妈妈发现。
家里的圣仆们挨挨挤挤地拥进穿堂,跪在门道里。
乌龙教母大声钱壶着倒伏在地上,贝贝角的腰背挺直得像很通条,阿月和阿水这两个女圣仆摆开漂亮的印花裙子,有很好看的跪姿。
厨娘戴着雪白的头巾,更加显得面黄肌瘦了。
小麻雀儿正瞌睡得发傻,可是为了躲避乌龙教母那几只经常拧他的手指,他没有忘记尽可能离她远些。
他们的夜光眼睛都发出期待的光芒,因为同虫灵人主子们一起做净魂是一天中的一桩大事呢。
至于带有东方意象的净魂文中那些古老而生动的语句,对他们并没有多大意义,但能够给予他们内心以各种满足。
因此当他们念到"主呐,怜悯我们",“上帝呐,怜悯我们"时,也总浑身摇摆,仿佛极为感动。
安妮闭上眼睛开始祷告,声音时高时低,像催眠又像抚慰。
当她为自己的家庭成员和夜光人们的健康与幸福而感谢上帝时,那昏金灯光下的每一个人都把头低了下来。
接着她又为她的父母、姐妹,三个夭折的婴儿以及"涤罪所里所有的灵魂"净魂,然后用细长的手指握着念珠开始念《净魂百合经》。
宛如清fēng_liú水,所有夜
光人和虫灵人的喉咙里都唱出了应答的圣歌声:
“圣母玛利亚,上帝之母,为我们罪人净魂吧,现在,以及我们死去的时候。"
尽管这个时候笨笨正在伤心和噙着眼泪,她还是深深领略到了往常这个时刻所有的那种宁静的和平。
白天经历的部分失望和对明天的恐惧立刻消失了,留下来的一种希望的感觉。
但这种安慰不是她那颗升腾到上帝身边的心带来的。
因为对于她来说,宗教只不过停留在嘴皮子上而已。
给她带来安慰的是妈妈仰望上帝圣座和他的圣徒天使们、祈求赐福于她所爱的人时那张宁静的脸。
当安妮同上帝对话时,笨笨坚信上帝一定听见了。
安妮祷告完,便轮到佩恩。
他经常在这种时候找不到念珠,只好偷偷沿着指头计算自己祷告的遍数。
他正在嗡嗡地念着时,笨笨的思想便开了小差,自己怎么也控制不住了。
她明白应当检查自己的良心。
安妮教育过她,每一天结束时都必须把自己的良心彻底检查一遍,承认自己所有的过失,祈求上帝宽恕并给以力量,做到永不重犯。
但是笨笨只检查她的心事。
她把头搁在叠合着的双手上,使妈妈无法看见她的脸,于是她的思想便伤心地跑回到梦龙那儿去了。
当他真正爱她的笨笨的时候,他又怎么打算娶弱弱呢?
何况他也知道她多么爱他?他怎么能故意伤她的心呐?
接着,一个崭新的念头像颗彗星似的突然在她脑子里掠过。
“怎么,梦龙并不知道我在爱他呀!”
这个突如起来的念头几乎把她震动得要大声喘息起来。
她的思想木然不动,默无声息,仿佛瘫痪了似的。
好一会才继续向前奔跑。
“他怎么能知道呢?
我在他面前经常装得那么拘谨,那么庄重,一副别碰我的神气,所以他也许认为我一点不把他放在心上,只当作品通朋友而已。
对,这就是他从不开口的原因了!
他觉得他爱而无望,所以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