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看向身侧的中年人,试探道:“莫不是荀家瞧出了什么不对劲,咱们同庄家……”
她没继续说下去了,只皱眉望向荣国公。
厅堂中一时寂静无声,良久之后,荣国公才揉了揉眉心,眼中寒光愈盛:“不管荀家到底知道多少,又是如何打算的……至少从如今来看,荀家人的打算已经让他们成了岑、庄两家的挡路石。”
他阖上眼:“我们顾忌着荀家,庄家又与荀家不和,若是荀家真的要插足,咱们两家的目的都达不成。”
岑老太君点点头,正色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劳什子婚约给成真了。”
“荀阁老的为人我算是有些清楚。他的确是个老古板,心中始终念着那荀家家规。只是之前他早已经明确了立场,荀二夫人这回能够得到他的点头,我的确是有些惊诧……”
荀阁老果真能够同意当年的那个约定?若是无意外,岑骆舟可是下一任的爵位承袭者。荀阁老不欲同他荣国公为伍,为何还会由着荀二夫人相看岑骆舟?
要么是荀家另有打算,要么是荀阁老的的确确是瞧上了岑骆舟的为人,毕竟岑骆舟与自己的确是两种人。
怕是两者都有罢。
荣国公眯了眯眼,舒了口气:“总归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晚些时候,我会与骆舟好生商量商量。”
隔着半掩的窗户,岑骆舟负手立在墙边角落里,面上表情如常。
一切都如他与荀钏儿设想的那样……
荣国公的确未曾多怀疑荀二夫人转变态度的缘由,只因为他心中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目的,重要到他可以将其他事情全部撇下、只独独为那一件事情思虑。
如今遭逢荀家的异动,荣国公一时只会想办法如何避过荀家。
荣国公倒是可以选择恶言相向的法子,直截了当地拒绝荀家。
只是他隐忍低调多年,若是为了能够同庄家联姻,而不惜同荀家在明面上交恶,指定会引起不少人猜疑。所以他一定不会选择这样鲁莽的法子。
荣国公只会争取同自己交好、刻意地拉拢自己,以期能够一致对外。而后再借着自己对婚约疏离的态度,来委婉地回绝荀家……
岑骆舟抿了抿唇,忍不住回首再瞥了那窗纸一眼。
一切的的确确是按着他早先的设想发展了,他即将面临一个难得的契机去得到荣国公的信任。
只是……
能够让荣国公如此重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荣国公同庄家,究竟想要做什么?
岑骆舟心下不安,一时却只能将疑惑存在心里,只看日后能否察觉到更多的蛛丝马迹。
他重重舒了口气,缓步走进了长廊阴影中。
——
豫安得知了荀二夫人那日的来意,虽然好奇,但也没多放在心下。只因年关将至,她要忙着操劳长公主府内外的事宜。
前几年她随性子去懒得操持也就罢了,只是眼看岑黛明年就要及笄,豫安心觉要给膝下独女好生铺路,是以今年将府中内外好生整顿了一番,以免外人暗地里说长公主府死气沉沉。
因着年关将近,大越温度骤降,外头大风呼啦啦地吹着,庄老先生的陈年风湿骨病实在遭不住,干脆提早放了文华殿的假。
璟帝怜惜他年事已高,又因在年轻时四处奔波漂泊无依而换来一身病痛,干脆也免了他每日的朝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