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瀚缓缓从床上爬了起来,有些疑惑的打量了一眼自己,一身青色的长衫,洗的微微发白,衣角处还打了两个补丁,但依然整洁。
他坐在床边静坐了许久,才踩上床底的一双布鞋,缓缓往外走去。
推开有些破旧的木门,是一个用篱笆拦起来的小院子,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一男一女,正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小脸通红。
院子的东南角是一个片拦起来的鸡笼,几只母鸡在里面“咕咕咕”个不停。
院子的西南角是一口水井,一位素颜淡雅的少妇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衣裳,正在井边打水,井口放着一个木盆,里面有个几件衣服。
少妇虽然不着粉黛,而且衣服破旧,但依然难以掩盖她的清丽的姿容,她仿佛一朵洁白的荷花,摇曳生姿。
“瀚哥,你醒啦?”少妇看到唐瀚走出来,放下手中的水桶,理了理耳边的头发,微微笑道。
“爹爹!”“爹爹!”
在院子里打闹的两个小孩子也跑到唐瀚的身躯,分别抓着他的一只手臂,欢声笑道,声音清脆如黄鹂。
唐瀚蹙了蹙眉,忽然想起来,这个少妇是自己的妻子,池若,而这两个孩子是自己的孩子,男孩叫唐山,女孩叫唐溪。
而自己就叫唐瀚,带着妻儿子女为了避开战乱躲到了这片深山之中,并且在这里定居。
虽然是深山之中,但这里依山傍水,不仅风景优美,更是物产丰富。
唐瀚在小院旁开辟了一块农田,里面种了一些蔬菜和小麦之类的粮食,不仅能自给自足,偶尔遇到行脚商,还能从他那里换一些盐、糖之类的日用品。
出了小院不远就是一片竹林,那里的竹笋鲜嫩无比,不远处的小溪里的鱼儿更是肥美。
一家人在这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虽然生活清苦了些,但也其乐融融。
“瀚哥,这么出神在想什么呢?”少妇不知何时走到了唐瀚的身旁,擦了擦有些湿的手,对两个孩子道:“小山,带着妹妹起一边玩,别老缠着你爹爹。”
“是,娘亲。”唐山懂事的点了点头,拉着妹妹唐溪跑到一旁堆起了泥人。
池若疼爱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过身温柔道:“瀚哥,你刚刚在想什么?”
唐瀚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池若似乎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害羞的低下了头,脸颊微红。
“没什么。”唐瀚缓缓收回目光,看了看天空,笑了笑道:“天色不早了,我去砍点柴火回来。”
少妇微微点了点头,不敢看他,似乎还在害羞。
晚上,一家四口在烛光中吃了晚饭,虽然都是很清淡的家常菜,但池若的厨艺极佳,做的色香味俱全,一家人吃的津津有味。
饭后,天空已经黑漆漆的一片,唐瀚将唐山和唐溪抱到西屋,兄妹两各一张小小的竹床。
坐在床边给他们讲了一番《西游记》的故事,两兄妹一边打着瞌睡一边问他那孙猴子最后怎么了。
唐瀚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答应明天再告诉他们,他们才沉沉的睡去。
回到东屋,池若正在铺床,看到唐瀚走进来,俏脸一红,低声道:“瀚哥,就寝吧。”
她脸若涂丹,声若蚊呐,如果不是周围寂静无声,唐瀚还真不一定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唐瀚看了一眼那恰好能够两人并排躺下的竹床,微微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唐瀚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池若已经做好了早饭。
唐瀚吃完早饭便去院外的农田看看,顺便摘几颗熟透了的蔬菜回来,再去一旁的小溪里捉两条鱼。
他动作娴熟,一叉子下去必定能叉中一条肥美的大鱼,仿佛已经做了无数次。
回到小院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吃完饭在池若的教导下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字,他和池若都是出生于书香世家,虽然没有书籍纸张,但交孩子识字写字还是能做到的。
唐瀚接过池若手中的树枝,接替她继续教孩子,而池若则去准备午饭。
吃完午饭,小憩一会,等太阳不那么毒辣了,唐瀚再去旁边的竹林或山上,挖点竹笋,打点山鸡野兔什么的。
这座山里这样的小动物很多,唐瀚运气不错,每次都能抓到一些野味。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孩子们越来越大,而他和般若则渐渐老去。
后来,听说战争已经结束了,他们便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城里,以前的老宅早就已经荒废不堪,他们就干脆将老宅卖掉,弄了点本钱做起了生意。
再后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两个孩子也分别结婚生子,他就将生意交给了儿子和女儿,然后带着池若回到了深山里的那间草屋。
最后,两个人躺在那张仅仅够他们两人并排躺着的竹床上,安然逝世。
……
五重塔里,唐瀚盘膝坐在地上,双眼微闭,脸上带着祥和的笑容,但身上的气息却越来越弱。
一旁的般若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琵琶,跪坐在唐瀚身前,颤抖着的玉手,缓缓抚摸着唐瀚的脸颊,一颗眼泪不知何时从眼角滑落。
“嗒。”
晶莹的泪珠滴落
在石板上,碎成了无数的泪花。
“很美的一个梦。”唐瀚忽然轻声道。
般若脸上忽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慌乱的往后退去,但却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衣角,倒在地上。
“你,你,你。”她仿佛见了鬼一般指着唐瀚,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