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瞿菀儿,风细细在垂花门前又站了一刻,这才转身回屋。此刻虽已中午,但刚用过早点的她,自然全无马上就用午饭的打算。疲惫的在榻上歪了,阖上双眸,她长长的吐了口气,由衷觉得累得慌。身侧,有人轻步的过来,低声道:“小姐,喝茶!”
风细细正觉口干舌燥,心情烦郁,闻声忙睁开眼来,接过嫣红递上的茶水,觉那茶水不冷不热,正适口,当即一仰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将之喝得罄尽,而后才觉心中舒服了些。
昨儿往见瞿菀儿前,她早向嫣红打听清楚了二府关系的前因后果。嫣红与瞿菀儿同龄,又是自幼便在瞿氏夫人身边伏侍,耳闻目睹之下,瞿菀儿知道的,她大多知道,瞿菀儿不知道的,她也略有所知。而况她又是外人,所谓的旁观者清,叙述起事态发展、起落的过程时,其客观、翔实之处,比之瞿菀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细细原就来自信息爆棚的年代,这种事儿于她,虽非司空见惯,但也绝不稀奇。而目前看来,她的应对之术,还是颇见成效的。只是一想到瞿菀儿那张满是憔悴之色的面容,她这心中,便觉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梗得慌。
嫣红在旁觑着她的面色,到底忍不住轻声问道:“小姐这是在想什么?”
随手将手中空空如也的茶盅递还给嫣红,她叹气的道:“我只是在想,风……大哥……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若是死了,自是一了百了。再无可说的;若还活着,那他可知道,瞿菀儿仍在苦苦的等着他?这天底下,最苦的,毕竟还是痴心的女子。
嫣红闻声默默,好半晌,她才苦笑的道:“这么些年。全无大爷的一丝消息,我只怕是……”她没敢说继续下去,但言语之中那份凶多吉少之意却已显露无遗。
风细细想着她这话,倒也觉得颇有些道理,不禁又叹了口气。
只是这事说到底。毕竟与她并无太大干系,风细细感慨过后,便也放在了一边。冲着嫣红摆一摆手,她道:“我先歇一会儿,午饭你们自己先用吧!等我醒了,随便吃点就好!”口中说着。她已就势歪在了榻上,双目才一阖上,便已沉沉睡去。
嫣红见了。忙快步行到一边,取过柳绿薄绫被,轻轻覆在风细细身上。又自呆立了片刻,嫣红才叹了一声。轻步的走了出去。
风细细这一觉,直睡到落日西沉,晚霞满天。精神饱满的睁开双眸,坐起身来,她自然而然的伸了个懒腰,只觉浑身舒泰。一直侯在外屋的嫣红听得声音,忙快步的走了进来。见她已坐起身来。忙回身招呼碧莹等人备了水进来。
朝她一笑,风细细自然的看了一眼窗外:“不知不觉的竟睡了这么久!”她随口的道。
嫣红笑应道:“嫣翠才刚还在问着要不要叫醒小姐,说再要睡下去,今夜怕又睡不着了!我想着左右无事,小姐既困了,多睡一刻也无妨,便拦了!”
风细细点头,下一刻却忽然问道:“隔壁府上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嫣红道:“说是午时一刻左近时分,那边门上套了车,送了少爷、小姐回京去了!”见风细细神色若有所思,她到底忍不住的追问了一句:“不知小姐打算何时回京?”
“我么?”风细细蹙眉稍稍思忖片刻,这才道:“不急!且等京中来了消息再说吧!”她既借了养病的由头来了这别院,自然不能太快回去。而她最近行事又颇露了些锋芒,来此避上一段时间的风头,倒也不错。至于京中之事,以瞿菀儿的性子,想来不须太久便有动作。
思绪一转之下,她却又忍不住的想起宇文璟之来。这个人,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她的大麻烦?一念及此,风细细便觉头痛得很,然而无论她怎么想,也都想不出好法子来应付宇文璟之。
说不得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她暗暗想着,倒也无意去钻那牛角尖。
这当儿碧莹已捧了水盆进来,风细细匆匆盥洗了,便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推窗往外看去。她所在的这间屋子,位于溅玉轩的二楼,正是绝好的赏景之处。风细细一面欣赏西面变幻莫测的晚霞,一面问道:“这凝碧山上,想来有不少好去处吧?”
这些年嫣红虽说都在她身边伏侍,但因父母在此,一年里头,总要回来个二三次,虽说总是来去匆匆,但对凝碧山倒也颇有了解,当下笑道:“说起来,这凝碧山最是有名的,便是温泉!小姐若有兴趣,这别院内便有两处极好的泉眼。”
风细细早前便已听嫣红说过这别院温泉之事,当下点头笑道:“好!等今儿晚些时候,你们几个便陪我一道去泡泡!”
嫣红听得一怔,她可真是没料到风细细竟会说出这话来。还不及言语之时,那边碧莹却已笑道:“才刚来的时候,我已打听清楚了!说是小姐有小姐专用的池子,我们也有自己的池子!”
风细细听得一怔,但很快也便明白过来。笑了一笑后,她道:“一个人泡着,却有什么趣味!你们只管陪着我便是,谁若有话说,只让她们来找我!”言毕也不等嫣红等人再说什么,便径自的吩咐道:“如今正是秋里,可让她们多备些水果在池子边上!”
她这句不容置疑的话一出了口,却连嫣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应了,匆匆下去依照风细细的吩咐预备去了。这当儿,西面红霞已渐渐散去,不知不觉间,暮色已四合。
嫣翠掌了灯进来,见风细细独立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