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一个上午风平浪静,可是,陈清秋心里却总是不平静,有说不出来的烦躁。
因为用心不专,镰刀还割伤了手,好在伤口不深,只流一点点血,按住伤口一会儿后就不流血了,再从破衣服边上撕下一条布条缠住,又继续割草。
中午回家吃饭,陈经国那些人表现都算正常,陈清秋没提上学的事,他们也不提,一家人不言不语地吃完饭,又各自散去,睡觉的睡觉,睡不着的去了果林里避暑,而陈清秋又赶了牛离开了家。
尽管上午一切正常,可陈清秋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甚至比上午的警惕性还高,因为昨天丢草的事也是发生在下午。
大南村的自留地挺多,来的时候,她特意换了一个地方,距离昨天大约有五六百米远,地形比较高,容易看到来自留地的必经之路。
到了目的地,陈清秋还是不放心,将牛拴到阴凉处啃草,而她猫着腰顺着原路往回走了几百米,闪身躲在一块大青石后面,竖起耳朵,睁大双眼看向来路。
十多分钟过后,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别说黄雪玲,连个鬼影都没有。
阳光太耀眼了,她的眼睛难受得想流泪。
一翻折腾下来,她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这才释然地站起来,走回老牛身边,继续放牛割草,存草。
一个多小时后,把牛拴到大树底下,往牛面前丢了一捆草,另一捆草准备藏起来。
为了不让昨天的事不会再发生,她在藏草这事下用了一点心机:将草藏远点,离老牛足足有上百米,而且藏草的地方有许多荆棘,她放草时还被刺划了一道血口子,按她对黄雪玲的了解,就算她真的发现了,也不敢伸手去够那捆草。
一切准备妥当,又再三注意了一下周围情况,正常,她才带着挑瓷泥的工具离开。
陈小苑还是老地方等她,还是坐在大青石上往她这边眺望,只是看到她没再说黄雪玲跟踪她的事,陈清秋也没问。
她相信,只要小苑看到黄雪玲跟踪她,肯定会跟她说。
事实上,陈小苑是看到了黄雪玲了,不,准确来说是看到了黄雪玲与黄焕娣两人在路边采草药,她们还打过招呼了,黄焕娣说是陈小宝是暑了,他们采点解暑的草药回去捣烂榨汁给他喝。
农村人平常的的头痛发烧等很少去找医生,千百年传下来的土方法也是挺灵的,比如大水前根与当泥嫩叶就是个好东西,比西医输液还灵,中暑时拔一些洗干净放嘴里嚼一嚼,用冷井水送下,头痛头晕可以在十几分钟内消失。
陈小宝年纪小,又爱瞎跑出去玩,在这样的酷热天气下,中暑很正常,但是,那些草药在大南村到处都是,她们采草药的地方离陈清秋家却有些远,离自留地反而更近。
小苑见到她们时,她们手里就一两条草药,而且她们不紧不慢地捏着草药端详,好像很难找到似的,其实她们脚下的地上就满是这些青草药,随便一扯就是一把。
对于无关紧要的人的反常行为,陈小苑并没有投以太多的关注,因为她心里一直苦恼着自己上学的事,根本没去思考黄焕娣母女俩为什么会如此反常。
见到陈清秋,陈小苑就开始大倒苦水:“清秋,我爸妈决定让辍学了,我觉得就算我努力赚钱也枉然,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我上学的!”
“跟你爸妈聊过没有?”陈清秋心里还想着黄雪玲搞破坏的事,被小苑这么一说就带偏了,见小苑不争气地摇头,她无力地叹气,“你呀,说你什么好?跟你爸妈好好说,就算他们不同意,也得争取……”
如此这般说了好一会儿,陈小苑又来了精神,向陈清秋保证:今晚一定会说,不说就是小狗!
陈清秋又鼓励她几句,终于将陈小苑逗开心了,这才想起自己的事,她也把前一天丢草的事说出来,担心黄雪玲今天下午还会来找麻烦。
这种人就不是善类。
听到前面一截,陈小苑就已经骂开了,把黄雪玲母女俩喷得一文不值,当听到陈清秋说到担心今天下午还会发生时,她猛地想起黄焕娣母女俩反常的举动,一拍额头,说:“坏了,这事可能已经发生!”
陈清秋心里“咯噔”一下,顿住脚:“什么意思?”
陈小苑将自己碰到黄焕娣与黄雪玲的事告诉陈清秋,结合陈清秋所说,她有理由相信她们并不是真的在拔草药,而是碰到她时随便扯两条草药掩盖自己的行踪,也许等她离开后,她们就会紧跟上来。
陈清秋想了想,如果黄雪玲与黄焕娣没有找到她藏的草的话,还会做什么?
好像除了拿牛做文章,就没有其他可以威胁到她的了。
拿牛做文章?糟了!
陈清秋顿时感觉后背冷嗖嗖的,掉头就往山下跑,边跑边告诉陈小苑,让她自己去挑瓷泥,她今天下午不能去了。
“喂,清秋……”看到陈清秋发疯地往回跑,陈小苑崩溃地跺脚。
好不容易才爬到半山腰,累得脚快断了,又空手往山下跑,怎么甘心嘛?
这山白爬了!
可是,陈清秋根本不理陈小苑,一阵风似地跑了。
陈小苑知道陈清秋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肯定是要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这样一想,她也没心思再去挑瓷泥,折回身就追。
两人一前一后,没命地往山下跑,下山倒算快,二十几分钟一口气跑了下来,但到了平路再跑就没那么快了,却不敢停下,一直往前跑。